“胡狼族!!”伏虎扬起双手的黄铜长矛就要朝着黑狼冲过去!
眨眼间,三支从不同方向飞来的黄铜箭矢便贯穿了他的大腿、手臂和侧腹!
“嗷嗷!”伏虎身形一颤,放声嘶吼,疼痛让他满眼血红。
“伏虎!”狼头瞬间上前,拦住了继续举起长矛想要冲上前的他。
“伏虎!别冲动!所有人都别轻举妄动!”吴廖慌忙扭头大喊,然后迅速回头凝视黑狼的双眼,“你让你的族人不要再对我的人出手!”
“祭司大人!您不用听他的话!”羊叔咬牙切齿,“胡狼族这些卑鄙的家伙最喜欢看人毫无意义的挣扎!”
鹰低沉道:“祭司大人!我们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都别吵了!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吴廖强压住众人的情绪,转而面向黑狼。
“空口无凭.....如果我选择后者,你又拿什么保证一定会放我的人安全离开?不会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派你的族人围杀他们?”
吴廖强忍住手臂脱臼一般的疼痛说道。
“大人!”
话音落下间,背后传来一声熟悉又焦急的呼唤。
血盆大口对着自己的鼻尖,近距离观察才发觉黑狼的面庞是真的宽大。
狼吻狭长,眼距很大,没有头发只有毛发的额顶宽广,自己的脸与之相比就像是刚刚学会咿呀出声的婴儿。
裹挟腥臭的吐息从两排尖锐的利齿中直扑脸庞。
“见你第一面我就看出来了,你和哑卡龙一样不懂得舍弃,满脑子都是不能做这个,不能做那个,朋友、伴侣、家人、族人,无论身处什么境地,都不愿意看到其他人付出牺牲,总是觉得还有更好的选择,能达到完美的结果。所以,对付你这种人,只需要用长矛牢牢锁住你不愿舍弃的事物,自然就能让你主动跪在我的面前。”
“嘁......”吴廖不屑得啐了一声,脸上的肌肉抽动,吊起半边嘴角,“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把挟持人质这种卑鄙的行径说得这么好听的。”
“卑鄙?”幽绿的双瞳露出讥讽的神色,“成为真正的强者首先要让自己的内心无懈可击,其次就是学会不择手段,力量不过是达成目的的工具,善良和仁慈不能在长矛和箭矢下保护任何人。小子,你拥有渎神的力量,现在还不是被我捏在了手里?如果你在被我抓住前,命令你手下的这些人在我靠近时竭尽全力发起偷袭,然后用我现在对你用的方法对我,虽然你们会死很多人,但我就不一定能活着回去了。”
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温柔得凝视宛若窒息般死死攥着吴廖的心神。
黑狼是在嘲讽我因为不敢让族人拼命所以才落得现在这样的境地么?
他这是在说教?
还是强者面对弱者的绝对自信?
“......受教了。”短短几字从牙缝中挤出。
“哦,你不要搞错了,就算你真的这么做,你们也什么都改变不了。”忽然,黑狼咧嘴笑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都不会让我的族人停止对你们的攻击,反抗我的结局始终都是死亡。换句话说,现在你所有的选择只能由我赐给你,也只有你还有选择的权利。除了你以外......嚎狼族的现状让我勾不起半点兴趣。哑卡龙死后,你们嚎狼族在群山狼族中彻底沦为垫底的存在,根本不可能撼动我胡狼族的地位,充其量也不过是一群比较麻烦的跳虫。如果除掉了你,过往的五大狼族就变成了三大狼族,就算放这几个杂鱼回去,嚎狼族也再没有机会爬回原来的位置。”
“所以你只对我感兴趣,这就是你想表达的意思吗?”吴廖的目光与黑狼相对,毫不躲闪。
黑狼微微偏头,语气略带玩味:“没错。”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吴廖低头沉思片刻,抬起头。
“好,我做第二个选择。”
“嗯,不错,和我想的一样。”
“祭司大人!”淡淡的异香中,往日听得最多的妩媚的声音变得如同寒潭之底的石头,冷冽又充满了杀气。
“狐小姐!还有其他人都听好了!这是我做出的选择!你们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你们该做的事!”吴廖没有去看族人们的眼睛。
“黑狼,我可以告诉你我获取那种力量的秘密,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让你的战士们人撤去包围,我要亲眼看着我的族人撤到山谷另一头的树林里。”他说话间扭头。
山谷距离树林很近,在经过竭力的奔逃下就只剩下不到三百米的距离。
就是这么一点距离......
要是当时跑的更快一点,要是库没有受伤,要是黑狼族反应再慢半拍......
不,要是当时只是毁坏投石机,不去拆除上面的兽皮,不去做多余的事,会不会就能挤出这三百米距离的时间了呢......
不!不要纠结已经发生的事情!
“小子,不要搞错了,你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沉闷的声音没有半点感情,听不出他是愤怒还是满不在乎。
“你刚才不是说你根本不在乎嚎狼族的现状么?这几个人对你来说也不过是所谓的‘杂鱼’,他们在不在这里都没有任何区别不是么?而且我只是让他们撤离到树林那里,为了防止你在我说出秘密之后当场反悔,故而留给我的族人们一点自我挽救的机会。若是我出尔反尔,死不开口,你大可再派你的族人去追捕他们,这对你和你的族人都不是什么难事不是么?毕竟除去我,我们只有九个人。”吴廖斜眼,瞟过四周密密麻麻虎视眈眈的胡狼族战士。
“如果我不答应呢?”黑狼沉声。
“那我就只剩下一个选择:鱼死网破!”
语毕,吴廖的身后便传来了稀稀梭梭的声音,有弓弦紧绷声,有金属碰撞声,犀利的气息即便不去看也能感受得到,如同一把上了膛的枪对准了后颈。
黑狼垂下眼睛,眸子默默转动了两圈,忽而正神:“那好。”
下一瞬,他扬起黄铜右手:“送这几个人去树林!如果他们逃跑,那就追!如果他们不跑,就盯紧!”
低沉但宏亮的声音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
密不透风的人墙旋即撕开一处缺口。
“大人!”鹭紧皱着眉头,目光依依不舍地抓着吴廖。
“快去,听你阿爹的话。不要担心我,我自有分寸。”他闻声侧脸,面露浅笑冲着鹭眨了一下眼睛。
“......”
众人依旧围成一圈,将受伤的库和伏虎,以及鹭三人护在中间,而后朝着山坡上的树林缓缓后退。
而胡狼族绝大部分的战士都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九名族人,像是推海的浪潮,亦步亦趋得跟着九人的脚步,以至于最后,黑狼的身边只剩下了寥寥八个胡狼族还对着自己释放着如饥似渴的目光。
三百米的距离,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
很快,黑暗中已然看不清众人的轮廓。
而黑黢黢的人群已经推进到了白色的山谷和黑色的树林的边缘。
“怎么样?这下满意了?”
呼出的热气喷吐在吴廖后脑勺的头发上,黑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嗯,满意了。”
吴廖回首,闭上眼睛点点头。
“为了你族人的安危,你该履行诺言告诉我你力量的秘密了。”在两团愈发明亮的火焰注视下,低沉的声音悠悠开口。
“秘密嘛。”
虽然一只胳膊被长时间高举拎着,早已从疼痛、愈发疼痛变得麻木,但是吴廖依旧装出了随意的样子将仅剩的左手背到了身后。
“其实‘秘密’非常简单。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刚才的一番话呢,给了我一定的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