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茗贻明眸微转,回敬说:“好,我很期待。”
赵泽给程景行花盏里添了一口茶,两人有一瞬的目光交接,赵泽始终眼底含笑,慈爱大度,一如往昔。
闲聊期间,梁茗贻还是一贯的风趣幽默,和程景行说到工作上的事,也毫不吝啬地悉心指导,给出她自己的判断和意见,从不与他见外。
聊到近饭点,餐厅里佣人已摆了饭。
“景行,留下来吃个饭。”赵泽留客。
程景行婉拒道:“家里有人等,不叨扰了。”
梁茗贻笑着叹气:“瞧你这有了媳妇忘了娘的样子,我都要替周月铃女士担忧了。”
程景行求饶:“我刚把她哄好,您得站我这一边呀。”
“那就看我心情了。”梁茗贻向程景行摆摆手,起身走去餐厅。
程景行向赵泽道了声告辞,梁穆和梁沐沐送他去门口。
待乳白的双开木门关上,餐厅随即传来一声巨大的破碎清响。
“夫人,您的手……”佣人急忙去拿医药箱。
翡翠硬度很高,与大理石相撞,碎裂时如骨裂,尖锐裂口划伤了梁茗贻白皙的手腕,一丝殷红流出,赵泽马上拿白布餐巾裹了上去。
梁茗贻甩开他的手,冷目如寒剑,刺向他,“以为这辈子,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你可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可劲往我眼前凑,还敢跟沐沐争!你满意了吗!满意了吗!!”
赵泽垂目,再次用餐巾覆盖她伤口,说:“你怨我就好了,别伤了自己。”
她一把将餐巾扔到他身上,飒然上楼回自己房间。
他们已经分房多年。
貌合神离的夫妻面罩,终于在今天,如那条高冰蓝花镯一样,以极其惨烈的方式,彻底崩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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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行哥,你等等,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梁沐沐在程景行上车前,小跑追了出来。
梁穆不放心妹妹,跟在稍远的地方,不去打扰,让他们把话说清楚。
程景行站定,等她说。
“你说的女朋友是莫爱,对吧。”
“嗯,是她。”
梁沐沐咬了咬唇角,白羊绒大衣和碎花茶歇裙在阳光下泛着温和的微光。
“她家里有事,是不是她妈妈……”
“她妈妈走了,我和她回来处理后事。”
他说得淡然,好似是一件本就该他做的事,但梁沐沐听了,更觉出他完全将莫爱的事当成他自己的事务了,细细一想,有些难受。
“你就那么喜欢她吗?”梁沐沐看着他,眼眶有些泛出水汽。
程景行道:“我爱她,很久了。”
诚然是完全猜得到这个答案的,但梁沐沐还是想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
“景行哥,我真的对你……”
“沐沐,”程景行沉一口气,打断她说,“你是妹妹,我没想过其他。”
“我、我不想当你妹妹,你懂的……我就真的没有机会吗?”
一双润泽的眼眸望着程景行,他无法回应,只能把话说得更透彻。
“在我眼里,你是个小女孩,是妹妹,是亲人,我对你的感情,和梁穆对你的一样,过去现在未来,都不会改变。”
“恋人到最后也是亲人,莫爱在你眼里又是什么?”
梁沐沐知道自己不该问,但还是不甘心不问。
程景行明光明澈,坦然说:“她是女人,男人对女人该有的欲望和许诺,我对她都有。爱情是一个过程,不是一个结果。沐沐,我很抱歉,我不是你该争取的人。”
梁沐沐委屈地垂下头,柔顺水感的发卷被微风吹起,手背落下几滴盈透的眼泪。
程景行无能为力,向梁穆递了个眼神,梁穆会意,大步上前来,带梁沐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