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纯白墙壁有反光效果,给程景行沉敛的眉目染上一层苍白的光晕。
他胸膛几乎贴到莫爱的脊背,气息吁到她后颈。
明明是温暖的体温,空气却凝成了冻霜。
莫爱和孟育之进咖啡厅的时候,他刚好乘对面回廊的电梯上来,准备去隔壁楼的栖庄。
隔着巨大的玻璃幕墙,他遥遥看到她娇小的倩影,轻快的脚步。
如雨季里难得的暖阳,霎时照进了他心里,月余的阴霾心情,瞬间驱散。
虽然旁边的孟育之比较碍眼,但也没影响他偶遇的好心情。
他欣喜地穿过廊道,追进咖啡厅,看清孟育之提着的包和他手里的体检报告后,好心情急转直下。
脑中轰然发出警鸣,雾霾重又覆上来,在心头越积越重,蕴着滚滚闷雷。
即便心中已翻涌着波涛,但他表现得非常沉着。
指尖压着体检报告,缓缓拿起,并未翻开。
“入职体检?还是哪里不舒服?”
他语调平和,似询问一件日常小事,但他眸色墨如深潭。
莫爱知道,她必须老实回答。
“是入职体检,没什么问题。”
“哦。”
程景行握了握莫爱的肩头,抽回手,面无表情地翻开报告封面,纸页在灵活的指间转动。
他每一页都只是略略翻过,并未细看,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孟育之冷冷将目光铺陈过去。
程景行查看报告的动作太自然,仿佛他是至亲之人,不需要询问他有没有资格翻看,这点让孟育之非常不爽。
可能是感受到不友好的目光,程景行眼皮未抬,对孟育之说:“好久不见,孟医生转去体检科了吗?”
本就蓄了一腔妒意的孟育之眉头骤然拧紧。
“程景行,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关心她,说话不用这样明嘲暗讽。”
程景行合上报告,眸光如过水的刃,在孟育之提着的白色待产包上停住。
下颌线狠狠收紧,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沉声道:“你关心过头了。”
“你介意?”
“介意。”
“你凭什么介意?”
程景行心口窜起一股被困住的烈风。
孟育之轻易在绷紧的挡风布上划了一道口子,强风打着旋儿把他的心吹得七零八落。
是啊,他凭什么介意,以什么身份介意?
孟育之将手中提包轻抬,开口拉链未拉紧,东西太多,稍有震动,里面的产期用品争先恐后往外挤。
这动作在程景行看来无异于挑衅。
体检报告,待产用品,还能是什么。
气压太低,他们像两堵对抗着的、势要把对方压倒的墙。
莫爱发觉程景行喷张的怒意在急剧上升。
这感觉她很陌生,程景行虽强势,但并不会因她与朋友交往而胡乱吃醋。
她双手拉住他肘臂,摸到他白色衬衣下绷紧的肌肉,安抚着解释:“景行,是我请孟医生帮我看看………”
“这种事情,你能找他吗?”
程景行生硬地打断她,心里的疑思如潮水,漫过他理智的警惕线,低吼:“你又在打算什么?带着孩子消失吗?莫爱,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莫爱指节掐着他的臂弯,身体像受了一道雷,奔腾的血液直往天灵盖冲。
千曲百转的思绪最终奔向了一个荒唐的猜测——他以为她怀孕了。
阻止她不能和颜向他解释误会的,是他此刻咄咄逼人的责问。
不听解释就发难也就算了,细品之下,那话里还有对她过往“罪行”的鞭挞。
“程景行,我怎么可能……你不能这样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