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这把钱，紧紧揣在兜里，生怕突然窜出两个拿着枪的蒙面大汉来打劫银行。

他心想，如果每天都能卖这么多鸡枞菌的话，那十天就得有四万。

四千，然后四万，天呐，光是想想，就能让人激动得血脉喷张，头晕目眩的。

旁边拿号排队的人见这小伙子长得英俊，可却过度紧张，一个个不由得好奇起来。

纷纷暗暗猜测他手里的百元大钞的出处。

偷的？抢的？骗的？

如果是正常路子得来的钱，应该不至于这么紧张吧。

而且，看他那身衣服，也不像是能一下子存那么多钱的人。

四千，在这小县城，除了土豪之外，对于普通人来说，怎么也得是一个月的工资吧。

如果是他的工资，他不应该呼吸急促，脸都红到了脖子处。

就在众人猜测不断的时候，一个妇女穿着职业装从柜台里面走出来，笔直的走到大牛面前。

“你的鸡枞菌卖完了吗？”妇女问道。

程大牛抬头一看，原来是早上买蘑菇的第一个顾客。

他赶紧笑脸相迎：“卖完了。”

“真可惜，我看到你在这里存钱，想问问你还有没有，想再买几斤呢。”妇女有些遗憾。

大牛笑笑：“真不好意思，已经卖完了，而且——而且，是以一百三的价格卖出去的。”

妇女掩嘴一笑：“看来，我是占了大便宜了。”

程大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憨厚的笑了笑。

众人这下明白了。原来，这是个卖鸡枞菌的小伙子，难怪他手里捏着那么多钱。鸡枞菌的价格今天到了‘天价’，寻常老百姓根本吃不起。

唉，还是农村好啊，想吃山珍自己就可以进山去找，不像县城，就算周围有山，也都是些挖矿挖得坑坑洼洼，生态严重受损的山。别说鸡枞菌这种人间美味了，估计连毒蘑菇都没有。

众人疑惑的目光顿时变成了羡慕。

程大牛在众人的羡慕中，将四千块钱存入银行卡，余额显示为四千三百元。

这是大牛第一次存款四位数。虽然只有四千，但也算是个很不错的发展。

存好钱，大牛去市场二楼卖鞋子的地方给爷爷奶奶一人买了双解放鞋，又买了拖鞋，还给他们一人买了一件短袖上衣。

至于他自己嘛，啥也没买。

买好东西后，程大牛依照爷爷吩咐，给四姑送蘑菇。

四姑是个家庭主妇，四姑父则是县一中的校长，所以她家住在县一中里面。

程大牛开着摩托车，浑身脏兮兮的出现在县一中门口的时候，刚好是学生下课放学的时间。

那些十几岁的孩子，比他小不了几岁，但却是截然不同的两幅风景。

他是骑着摩托车，穿着破烂，一身臭汗的‘社会青年’，他们则是五颜六色朝气蓬勃的‘祖国花朵’。

这种反差让程大牛心中有些酸楚。

如果家里的条件允许，此刻他应该在大学校园里才对。

然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