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钦山看着宋钦莲的弓缓缓拉开,声音颤抖的劝阻:
“那可是...那可是李郎啊,那可是你夫君啊!”
“住嘴!”
看着远处李询被柔然人按在地上开始捆绑,她咬紧牙关,声音哽噎:
“他是我的阿询,更是天下百姓的陛下!”
她眼眶已经盈满了泪,猛地一擦眼角,语气斩钉截铁:
“他先是魏国的君主,然后才能是我的夫君!”
弓被娴熟的拉成满月,羽箭嗖的一声,应声飞射出去。
可是,这次没有人倒下。
那支箭,歪歪斜斜的钉到了李询的几尺外。
李询被按在地上捆住了手脚,又被屈辱的拿堵布塞住了嘴,他望着宋钦莲,眼底是一阵绝望。
从未射偏的宋钦莲,不可思议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在战场上失手。
“女人就该乖乖待在后帐里,躺在男人身下。”
古叱卢见状哈哈大笑,狞笑着将面前一个魏卒砍下马,对着宋钦莲的方向大声嘲讽:
“让弓都拉不稳的女人跑到军营来,你们魏国是无人可用了?还是需要皇后亲自来军妓营里犒劳将士?”
他身侧的柔然将领和士卒闻言,都狂声哄笑了起来。
宋钦莲麾下的懂胡语的将士们皆怒发冲冠,恨不得生啖其肉,但碍于李询被他们劫持,不能扑上去拼命。
一个懂汉话的柔然将军,继续用汉话挑衅侮辱:
“女煞星,你还是扔了弓,回去练练床上功夫,再嫁时也好伺候....啊!!!”
这人话还没说完,便被一箭射中了后心,惨叫一声掉下马去。
“你们皇帝可在我们手里!”古叱卢吃了一惊,拉起被捆的李询,抽了锋利的弯刀将他脖子抵出一道血痕:
“看你们谁敢妄动?害天子丧命?”
“不用听他的!都给本王射!”段承业一马当先,率西凉铁骑赶来,刚才那一箭便是他射的。
他与宋钦莲兵分两路,带兵从西侧向南迂回包抄,堵死柔然人南下的去路。
段承业先令麾下西凉士兵拦住古叱卢的退路,又拉弓射死了李询身侧的一个胡兵。
看着古叱卢诧异的神情,他毫不犹豫的下令弓弩手向古叱卢的方向放箭:
“都给本王往死里射!不用怕,李询那小子自己说的,不用管他死活,哪怕射死了也无妨。”
“段承业!”宋钦山气的冲他大吼:“那可是陛下!”
“那是你们的陛下!”段承业不甘示弱的吼了回去:“又不是我们的陛下!”
原本顾忌李询安危的魏兵被西凉铁骑顶换了下去,西凉士兵才不管柔然人的威胁,手起刀落勇猛无比,杀的柔然人连连后撤。
“住手,快住手!”
看着雨一般的羽箭几次擦着李询的头飞过,公孙韦捶着胸口,啊呀呀的大叫,感觉自己几乎要昏厥:
“秦州王!我们陛下若是有三长两短,我们魏国是不会和西凉善罢甘休的!”
“公孙先生莫急!”段承业对此充耳不闻,哈哈大笑道:“您可瞧好了——”
他挑衅一般的缓缓拉开弓:“赌你们魏国国运的时候到了。”
又是一箭闪电般飞出,段承业精准的射死了李询身边的一个胡兵后,说:
“虽然流矢无眼,但本王今日倒要看看,是李询先被射死呢,还是这些柔然人先被射死。”
段承业从马侧拨出一张两人才能拉开的铁胎巨弓,甩给了宋钦莲,大吼道:
“笨啊你!与其直接射死你男人,何不先射胡人?
李询被绑回去也是死,死在这也是死,左右你都要守寡,不如射他个痛快,看这些狗娘养的胡贼敢不敢动李询性命!”
“.....”
“好!!!”
宋钦莲闻言顿悟,即刻破除心障,放开手脚拉满弓弦。
这铁胎巨弓韧性极好,能承受的住宋钦莲手上的巨力。
她发了狠力,在弓身断裂前,她猛地连射数十发,快到几乎看不清搭箭的动作,箭矢像长了眼睛一样,百发百中,一时间古叱卢与李询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
古叱卢见状无法震慑汉人,又难以突围,便恶狠狠的看向怒视自己的李询。
他朝李询膝窝一踹,将人按跪在地上,又猛地举起刀,径直朝李询的头砍去。
李询认命的闭了眼,没有等到屠刀落下,却感觉身上被溅到一阵腥黏的滚烫。
古叱卢刀未落下,头便噗的一声,炸成了一大团血花,红白的一片,呼哧一声,黏黏糊糊涂满了李询半侧身子。
举着刀的无头身体还没有反应过来,摇摇晃晃后撤几步才沉重的倒下。
“陛下!莫怕!”
宋钦莲猛冲过来,长枪一掀便扫开试图拦下她的无数胡人,须臾间便带兵畅通无阻的杀到了李询身边。
她翻身跳下马,大步冲李询扑来,火速割断绳索后,又扯掉他的封口布。
“你没事吧!”
“无事....”
李询一擦脸上的红白脑浆,对着宋钦莲缓缓竖起了中指:
“就是有点子恶心。”
“......”
“抱歉!”宋钦莲一愣,立马歉然的拿袖子在他脸上胡乱一擦,将人即刻托上马,支支吾吾的解释:
"今日手感太好,我又一时着急,没收住,就直接射了他脑袋!"
“我没有责怪芙卿的意思。”李询继续竖着中指,眼神诚恳:
“你的箭术又精进了,着实了不起。”
主将居然被一箭射碎了头颅!
柔然人几乎是被吓得心惊胆裂,纷纷大喊着“契俟奚勃”“契俟奚勃”便仓皇掉头逃跑。
古叱卢麾下的将领们又急又怒,胡乱砍了几个逃跑的士卒,却顾此失彼,依旧无法挽回已定的败局。
几万人的军队无主将坐镇指挥,鼓馁旗倒,几乎是一触即溃。
而李询被宋钦莲安全送回魏营后,又带着魏军杀了回去,魏卒士气空前高涨,瞬间战斗力翻倍,杀的昏天黑地。
原本南下的劫掳的胡人,一下子成了猎物般,被魏军与西凉军互相配合,困死在此处,既无法南下也不得北遁。
余下的战斗像收割战功一般,杀的几万柔然人丢盔弃甲,最后纷纷丢下兵器向汉军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