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然与中原开战,中原四国便是唇亡齿寒的关系,魏国和西凉自然不能抽出精力对南陈部署,但是敕勒...
“我们敕勒确实想打南陈来着。”莫罗浑笑了笑,和她想到一处去了。
“但是王庭那边有人保了南陈一手,说南陈关隘险绝,极力阻止,最后便不了了之...”
李望舒了然的点头,打了个哈欠,身子一暖和便开始犯困了。
“难怪南陈的皇帝老儿,还有闲情逸致炼丹玩,明明地方上的百姓都死到绝户了...”
莫罗浑恩了一声,在一路上将南陈惨状看到麻木的他,淡淡的回:
“南陈的兵力都设在长安城附近,南陈的皇帝自然是高枕无忧。”
说起南陈的皇帝,李望舒又想起来秦乐在回来的路上,和自己说起的事情。
“秦乐和我说,他今夜与南陈官员吃酒时,得知南陈的老皇帝给我二皇兄赐了婚,将丰安公主嫁给了他。”
“那你二皇嫂怎么办?”莫罗浑想起二皇子早有正妻,孩子也有好几个了。
“皇嫂和几个侄子没有随他出逃,都留在了淮南。”
想起那个性情温顺到有些怯懦的女子,李望舒语气有些怅然:
“父皇应该会将他们贬为庶民,不会赐死他们,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南陈收容我二皇兄的缘由,是国师预言他有天子命,假以时日定会登基为帝,而丰安公主的母家又是柱国大将...”
“无事的”,莫罗浑知道她在担忧些什么,安慰她道:
“南陈内忧尚且自顾不暇,一时半会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
李望舒摇头:“二皇兄不死,我便睡不踏实。”
莫罗浑闻言,忍不住蹙眉。
二皇子现在还真不是一时半会能杀得了的,那岂不是,公主要一直睡不踏实?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
“公主,咱们只是两年不见,你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背。”
“人都会变的,我这两年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罢了。”
李望舒苦笑了起来。
想起天师同她讲的那些话,她语气中带着些许宿命的意味:
“魏国嫡公主,昭武将军唯一的子嗣。食君之禄,用民之俸,有些事她没得选,否则便是上愧对先母之灵,下愧怍苍生万民...”
李望舒的一番话,让莫罗浑有些不真切的恍惚。
他自然不知道,李望舒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是她血淋淋的上一世,也是她颠沛流离的二十载春秋。
俩人在长安城的夜色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好坐下来,平心静气的说说话了。
莫罗浑和她讲起了自己在敕勒的这两年,李望舒也礼尚往来,磕磕绊绊的回忆起自己那两年的琐事。
因为记忆隔得太过久远,李望舒回忆的很吃力,讲的也颠三倒四的。
莫罗浑听得十分仔细,关于她的过往,他一点不想错过。
说到最后,莫罗浑忍不住埋怨她心狠,自己写了这么多的信,她居然一封都不肯回他。
“那些信除了第一封,其余的我都没有收到,应是被父皇或者皇兄扣住了。”
莫罗浑不可思议地侧过头,眼睛亮晶晶的:“真的?”
“自然是真的。”
李望舒虽不理解他为何对此事如此耿耿于怀,但看他的神情似乎信里写了极重要事。
想起上辈子那些信被自己一把火烧了,她忽然有些后悔,于是继续说道:
“等回了魏国,我去父皇的御书房翻一翻,总能找出来读上一读的。”
“不必!!!”
没想到莫罗浑立刻出声回绝,慌里慌张的,耳尖有些红。
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大,他轻咳一声,又佯装无意道:
“没什么好看的,都是一些向你索要食方什么的琐事罢了。”
“你小子...”
李望舒没好气的点点头,旋即又得意的笑了起来:
“糯圆雪豆沙的食方,景和斋的老板娘不肯卖给我。于是我就天天带着咱府上的胖厨子去吃这道甜点,吃了半年多,我俩都快吃吐啦。
不过厨子不算太笨,总算是学会了,还教会了我,有机会我给你露一手!”
李望舒甜丝丝的笑意映在他的眼底,耳畔是惊雷叩春般的心跳声。
他感觉心脏跳动的厉害,叫他嗓子发哑说不出话,只能强作镇定的点点头,脸颊却开始发烫。
李望舒托着腮,开始絮叨起来公主府上的厨子,说莫罗浑一走之后,厨子们偷吃居然都没有人管了...
说着说着,李望舒便不知不觉的枕在莫罗浑腿上,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
“别睡。”在李望舒快睡着前,莫罗浑适时的戳了她一下,把人唤醒:“外面凉,要睡回屋去。”
李望舒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然后起身。
“嘶!!!”
一股酸麻从脚心窜起,直击天灵盖,麻到李望舒龇牙咧嘴。
她双腿蜷的太久,两脚已经完全麻木,这种上刑般的酸爽,难受的她一动不敢动。
“怎么了?”莫罗浑朝她伸出手。
“别别别动,别动别动别动!”李望舒连忙摆手:“脚麻了,叫我缓缓。”
看着她抓耳挠腮的样子,莫罗浑忍不住闷声笑了起来,走近了些问她:“那我抱你回去吧。”
“啊?”李望舒挠挠脸颊,抿着唇矜持了一下:“这不太好吧,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别装了,又没别人看见”莫罗浑轻笑一声,直接打横将她抱起:
“咱俩谁不清楚谁?”
莫罗浑抱着她,掂了掂,又笑着揶揄:“两年多不见,公主怎么还清减了,是不是天天在想我?”
“才没有!”李望舒没好气回他:“都说了是厨子偷吃!”
他抱着李望舒,脚步又稳又轻盈,不一会便顺着来时的路的回到了谒舍。
轻手轻脚的将李望舒放到榻上后,莫罗浑又替她脱了鹿皮小靴。
李望舒已经困到了极点,两眼沉沉一闭,整个人便埋进了柔软的被中。
看着卷进被子里的人,圆滚滚的像一朵笨拙的云彩,他忍不住轻笑:
“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