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望舒冷笑一声没有回答,不甘示弱的回敬:
“这就是南陈驸马?”
李景和脸色一僵,握着剑没有让步的意思,直接将话挑明:
“呵,好久不见啊,我的好妹妹。”
“对啊,好久不见。”李望舒丝毫不松懈,面无表情:“记得上次见面还是在上次。”
听到这种废话,李景和冷笑连连,咬牙切齿:“你怎么还活着呢?”
“哪有妹妹走到哥哥前面的道理呢?”
再次见到李景和,李望舒几乎是用尽全力,才遏制住将人弄死的念头。
她同样冷笑,一字一顿的回:“我不活着,谁来取你的狗命呢?”
两人剑拔弩张,短短几句话,让林羽眼睛都瞪圆了。
救命啊,谁要听你们的恩怨!
他早就怀疑云勒郡主身份的真实性,但既然秦大人不说,那便是自己不应知晓此事。
“等等!”一旁的林羽捂着耳朵,大喊一声:“大人们的私事,下官不便多听,在下先行告退!”
说完林羽就头也不回的跑了,上面权贵间的那些破事,多听半个字都有被灭口的风险,他才不傻呢。
“好好的公主不当,跑到南陈当冒牌郡主?”李景和语气讥讽。
“彼此彼此。”李望舒面无表情:“你不是也一样,好好的皇子不当,跑来南陈当东床驸马?”
“你!”
李景和气到哑口,却听得李望舒继续不紧不慢道:
“二哥新婚,我这个当妹妹的没有什么好送的,不如就送二哥一程,如何?”
李景和不再说话,眼睛死死盯着她拉弦的手。
“就你一人?”两人僵持了一会后,李景和余光扫视了一周,冷哼一声:
“你的那条狗呢?没跟着你一起?”
李望舒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抬抬嘴角,轻快的吹了个口哨。
李景和瞬间脖子一凉,偏头一看,是一柄刀锋尖利的弯刀。
莫罗浑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后面,无声地将刀刃架到了他的侧颈。
李望舒收弓,长舒一口气。
她活动了下有些酸麻的胳膊,上前一步,劈手夺过李景和手中的剑。
李景和扫了两人一眼,皮笑肉不笑道:
“诈死出京,金蝉脱壳,就是你给北平王通风报信的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李望舒又坐了下来,重新点燃了煎茶的小炉,头也不抬:
“你一个死人,打听这么多干嘛?”
李景和脸色一变,立即道:“我现在可是南陈的驸马,杀我也应当掂量掂量后果!”
“后果?”李望舒嗤笑一声,摇头道:“你屯兵南地,逼宫弑父的时候,可想过后果?”
他脸色一白,气急败坏的反驳:“听不懂你在胡说些什么!”
“听不懂是吧?”一股无名的怒火,腾地燃起,叫李望舒猛的起身,一杯热茶直接泼到他脸上。
“你!!!”
李景和还没来得及擦脸,便重重挨了一拳。莫罗浑后撤一步,收了刀,却没有阻拦。
“你你你!”李景和捂着痛处,不可思议怒斥:“你疯了,居敢打我?!!”
“打你便是打你,难不成还要翻翻黄历,挑个好日子?”
李望舒活动了一下手腕,语气愤恨:
“这一下,是为父皇,打的是你不忠不孝!”
上一世父皇忽然暴毙,死因不明。
直到她与李景宴攻克淮南后,才从当年政变活下来的宫人嘴中得知。父皇的遗体面色发紫,极可能是被活活闷死的。
李景和逼宫不成,也等不及父皇病死,直接将重病不起的李询用枕头捂死。
李望舒又是一拳,声音气的发抖:“这一下,是为了皇祖母,打的是你凉薄无情!”
皇祖母最喜欢看似温和恭顺的二皇兄,待他极好,可上一世年近古稀的皇祖母他都没有放过。
“还有这一下...”李望舒一脚踹中他的腹部,叫李景和疼的直接狼狈的跪了下去。
“这下是为的魏国社稷!打的是你辱先叛国!”
李景和勾连南陈屯兵,开门揖盗。又勾连敕勒出卖北平王,动摇国本,简直罪不可赦。
“不忠不孝?辱先叛国?”李景和垂着头,忽然哈哈狂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笑的几乎岔过气:
“李望舒,你个蠢货,你怎么可能明白,你一点都不明白!”
刚才那几下挨得不轻,李景和吐掉一口血水,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发疯一样扑向李望舒,却被莫罗浑拦下,稍稍用力又按到了地上。
“父皇他糊涂透顶,必须让位。他要把这天下给你,给你和你身后的宋家!他才是误国昏君,他把我,还有整个苏家,都当成给你铺路的垫脚石!”
“无嫡便立长,自古以来的规矩!哥哥走了,皇位本就该是我的!凭什么,他凭什么这么儿戏江山!”
从最有望继承大统的皇子到人人喊打的叛国逆贼,在大起大落的刺激下,李景和歇斯底里的有些骇人。
连李望舒都后退半步:“你疯了?”
“我没疯!”他赤红着眼睛,伏在地上冲着李望舒大声诅咒:
“李望舒,最该死的人是你,从一开始你便不应该出生!那年破军星动,天象异常,是谓大凶,然后你便出生了,还带来了连年的天灾!
你是老天爷降下的灾星!要是没有你,姐姐就不会死,母后也不会死!没有你,父皇不会糊涂!母妃也不会疯,他们也不会逼着我篡位,让我落到这种地步!你们才是疯子...”
“少对本宫大呼小叫!”
啪的一声脆响,李望舒一掌甩到他脸上生生打断了他。
“本公主从小怕狗,尤其是你这种乱咬的疯狗。”
李望舒没有耐心继续听他发疯,顺手抄起刀鞘当做廷杖,一直打到李景和几乎昏死过去,自己双手发软才觉得解气。
“二殿下,仅是你说的这些,你便做不成一国之君。”
莫罗浑单手松松地压在腰间弯刀的刀柄上,眉间闪过不屑。
“大丈夫有野心乃天经地义,但敢做就要要敢当。不管是弑父篡位,还是叛国杀君,既然做了,那有什么好遮掩推诿的?
路是自己选的,既然选了,你若是大方痛快的承认,我还敬你是条汉子。
可你做了恶事,却把恶果怨到自己父亲身上,怨到自己母亲身上,怨到自己妹妹身上,怨到其他人身上...”
莫罗浑摇了摇头,语气肃然:“自古成王败寇,夺权之事生死有命,愿赌服输。欲登高处,便应该担的起粉身碎骨的下场。能赢得起,便要输得起。可你却没有担当,实在难当大任。”
说完,他抬起头问李望舒,语气平淡:
“公主,今夜可欲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