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部第二地下基地。
仅剩下的十数个根部忍者维持着这个基地的运转,虽然人手紧缺,但一切都还算是井井有条。
内部某个守卫森严的房间,排满了呼吸机和各种监测机器,管线和传感器全都连在中央的医疗病床。
团藏躺在床上,身体覆盖一层轻薄的医用床单,胸膛有着微弱的起伏。
一块黑色影子从床下冒出头来,顺着床脚攀爬而上,从手臂钻入,覆盖了他的大半个身体,又将自己隐藏在绷带下面。
然后,团藏从床上坐起,低声呼唤。
“来人。”
室内空白处闪现出一道人影,戴着面具半跪在地上,姿态恭敬。
“团藏大人。”
“在木叶散布消息,就说……”
团藏简短地讲清命令,等到根部忍者离开,又直直躺回床上,重新陷入昏迷状态。
仿佛刚才的清醒从未存在过。
……
木叶平民之中开始暗暗流传一个说法。
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白牙放弃任务”的事件,又有了新后续。
白牙对自己做的错事十分后悔,为了表示自己认错的态度,企图自裁谢罪。
起初大家都有点不敢相信,毕竟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结局。
但只需稍一打听,就能得知某天夜里确实有人把浑身浴血的白牙送来医院急救,人到现在都还躺在重症室没有醒。
所以,是我们害死他的吗?
是我们说的太过分了……么?
有人发出疑问。
但很快就有许多人站出来,宣扬那场声势浩大的讨伐所具有的——
正义。
如果是我们错了,为什么火影大人会命令警备队放人?
如果大家不对,为什么白牙最终会选择自杀谢罪?
要我说,那就是咱们赢了!
我们和做了错事的忍者大人斗争,最后让他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啊!
是的,我们没有错!
原来大家的声音这么重要……只要我们一起大声斥责某个人,就能让他意识到自己是错的!
无数颗种子在心中埋下,由点滴恶意和阴暗滋养,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天。
当自身行为的正义性得到承认,“白牙自杀”的言论就成为了“真相”。
连带着许多平民出身的底层忍者也开始相信,他确实是认错自裁的。
即使有人觉得事实不是这样,也拿不出有力的证据。
知道那晚到底发生过什么的,除了亲历者就只有寥寥几个暗部,但没有火影命令,他们不可能向外透露这种已经被下封口令的绝密内容。
至于参与抢救的医疗忍者,当他们察觉这件事想要为朔茂发声时,已经太晚了。
点滴微弱辩解只能淹没在不理智的滚滚浪潮之中。
……
猿飞日斩收到汇报之后就猜到了始作俑者。
派人去确认情况,医疗忍者却说对方没有醒来过的迹象。
或许是留下的后手吧。
他想着。
其实这样也好,既能在一定程度上掩盖真相,把锅都甩出去变成白牙是自杀的;
又能将“任务就是一切”、“以村子利益为优先”的价值观深深种在每个底层忍者心里,让他们对各种任务都更加尽心尽力。
再者说,他对旗木朔茂那天夜里的做法也有一些怨气。
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跟他这个火影谈,非要鱼死网破,害得村子白白损失了这么多战力。
近几年忍界形势不好,如此更是雪上加霜。
所以他只是象征性地发布了一条口令,让大家不要再议论,这件事到此为止。
舆论被暂时压了下去,但事实并没有得到澄清。
这污名,就当是对旗木朔茂的惩罚吧。
……
在那个夜晚之后,过了两天,奈落的身体总算恢复到可以清醒。
这段时间动画家更新了一集,是卡卡西在短册街的经历,他在精神空间看完了,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离开木叶之后,卡卡西精神状态肉眼可见地变好。
越是这样,奈落就越担心他回来之后会接受不了现状。
第三天,奈落终于能睁开眼睛。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摘掉氧气面罩,坐起来扯开自己身上那些碍事的仪器电线,踉跄着走到隔壁那张病床旁边。
朔茂安静地躺在上面,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等一下,你怎么能这样就下床呢!”
监管护士赶紧进来制止,拽着他回去躺好,把那些东西再放回他身上。
“师父……他怎么样?”
长时间没有进食喝水,之前还有灼伤,奈落的嗓音听上去有些沙哑。
“放心吧,”护士帮他掖好被角,安慰道,“纲手大人会想办法的。”
说完就出去找纲手过来处理,她被嘱咐过这两个病人一旦醒来要及时汇报。
“小鬼醒了?”
纲手推门进来,看到奈落已经清醒,顺手给他检查了一遍。
“除了血继病之外,其他都是皮肉伤,好好养着吧。”
“纲手大人,师父他——”
“除了暂时醒不了之外没什么问题。”
纲手又走到朔茂床边,一边核对各种数据一边在病历本上记录。
情况比想象中要棘手得多,朔茂各项指标都在慢慢恢复,但没有任何意识复苏的征兆,而且前额叶还在逐渐衰弱。
再这样下去,这副躯体会变成没有灵魂的空壳。
纲手没有透露这件事,宇智波小鬼受的打击已经够多了。
更何况还有个在村子外面的卡卡西,等他回来,事情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至于在平民和底层忍者中流传的言论,纲手最近太忙,连喝酒的时间都没有,也没人会主动到她面前嚼舌根,根本接触不到。
整个房间里只有监护仪和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
“因为我……我是宇智波……?”
听见身后微弱的呢喃,纲手写写画画的动作一顿,紧接着没事人似的继续写字,装作不耐烦地打断他说话。
“小鬼别想太多,和你没什么关系。”
没再听到对方讲话,纲手转头去看,发现奈落已经又睡着了。
想来是受伤太重支撑不了多久。
“啊啊啊啊——真是的,一个个麻烦死了!”
纲手极小声地抓狂抱怨,把病历本摔在柔软的被子上,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毫无所觉的朔茂。
骂人的音量还是很微弱,但语气十分暴躁。
“你留下的烂摊子凭什么我来收拾啊!”
“我都一个星期没进赌坊了!”
“你特么怎么赔我的精神损失!”
……
卡卡西在木叶外面待了三四天,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赶路,但听不到闲言碎语果然心情能轻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