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岳之狱。

被斑拒绝之后，奈落的表情仅显示出一点点错愕和失望，又很快淡去。

从醒来后他就一直是这样，所有情绪都很淡薄。

不会恐惧，不会伤心，也不会愤怒。

能在心里留存的，就只有绵延不绝的痛苦。

他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轻声重复：“感谢您救了我，但不管怎样，我都要回村子里去。”

“那个烂透了的地方有什么好？”

斑嗤笑道：“你该不会觉得，我看不出来你是怎样受伤的吧？被同伴背叛，滋味如何？”

这句话一出，奈落脸色又白了几分，抿着唇不再说话。

细微的表情变化、手上不自觉的小动作，都让他看上去更像泉奈。

斑用了极大的毅力才将视线从奈落身上移开，以免自己对这个油盐不进的小鬼心软。

过了几秒，奈落倔强地摇摇头，再次拒绝留下。

“请您原谅。”

“愚蠢。”

斑心里无名火起，自己都这样苦口婆心地说了一通，这小鬼还是如此不知好歹。

为什么非要回木叶？木叶到底还有谁在啊？

于是他冷冷说道：“想走你随时可以走，但凭这副破破烂烂的身体，你不可能出得去。”

顺着斑的眼神方向，奈落看到那块堵住出口的巨石，庞大到几乎是一座小山。

即使奈落现在不是重伤，恐怕也无法击碎。

“就算你能出去，活不了两年又得死，何必折腾这么多？”

“何况这个世界如此虚假、黑暗又腐朽，你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是毫无意义。”

斑压下刚才那点火气，像个真正为后辈考虑的长者，哄劝道：“留在这里，我会把我所有知识、能力都交给你，让你获得进入真实世界的机会。”

奈落呢喃着自己“无法理解”的部分：“您说‘真实的世界’？”

“只有胜者、只有和平、只有爱……只存在这一切的世界。”

斑微微抬眸看向虚空，似乎眼前就在望着这样的未来，随后又盯着奈落，一对猩红眸子似乎要把他看穿。

“没有阴谋和背叛、没有无法拯救，没有得而复失，所有人都可以平安无事地活着……”

见奈落双眼震颤、神色似有几分动摇，斑又加了一把火。

“你的眼睛能到如此程度，想必经历了很多吧？”

“这世间事往往皆不随人愿，但在那个世界，你曾失去的人都会回到你身边，想完成的愿望都将得到满足。”

“不想要吗？重要之人，他们还存在的世界。”

“好好考虑考虑吧。”

说完，斑闭上眼睛，不给奈落任何询问的机会。

奈落恍恍惚惚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因为寒冷而颤栗，才如梦方醒似的回到床上。

缩在被子里，奈落翻来覆去的怎么也静不下心。

落在一旁监视的黑绝眼里，那就是奈落已经快被斑所说的计划所俘获，只需要再加一点点砝码，就能让他彻底倒向自己这边。

或许，可以让他提前看看属于自己的月读世界。

这样等他从梦中醒来，肯定会接受不了现实吧？

黑绝对这个计划十分满意，耐心等待奈落入睡，好发动幻术入梦。

……

奈落装作辗转反侧的样子，躺在床上不知望着那里发呆，实际上是在思考自己什么时候离开比较合适。

之所以现在不走，一是他重伤需要时间恢复，二是还想在斑这边多混点未来真相揭露时的戏份。

但是他没想过从此就一直留下。

毕竟现在加入月之眼计划并且不再离开，可能会被动画家直接隐藏，得等许多年才能再次进入观众视野，太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