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许思麦看着墙上的成绩单,只觉得一张纸上密密麻麻铺满了数字,却完全看不清。
她瞪大眼睛努力看了看,甚至觉得那些数字有些重影,她心下一惊,学着王若乔不戴眼镜看黑板的时候眯了眯眼,这下是看得清楚了,不过眼睛好累。
“林闯,那成绩单你都看得清吗?”
“看得清啊,就是字有点小。”林闯懒懒答道,然后视线顺着名次往下滑,刚好看到张旭,语气有点惊讶,“他班里16名,在你前面两个,他成绩倒是没掉。”
而许思麦恍若未闻,整个人正沉浸在刚发现自己近视了的悲痛中,说难过好像也不太准确,她一想到也能拥有江雨帆那样式的眼镜,还挺跃跃欲试。
“我觉得我可能近视了。”
“不是吧?这成绩单你看不清?”
许思麦点点头:“看来这个周末我得去眼镜店走一趟了。”
林闯听出她语气里的小期待,乐呵了:“干嘛呀,近视还挺快乐?”
许思麦诚实回答:“我觉得戴眼镜挺好看的啊,江雨帆戴眼镜就很文静很洋气。”
其实她好怕林闯戳破她的小心思:你以为你跟她一样戴个眼镜也就是班花了?
林闯却好像并不在乎,侧脸看了许思麦的斜后方,转而神秘兮兮地问她:“那你知道初一的时候周毅先跟江雨帆表白了吗?”
这是许思麦今天第二次震惊得当场石化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确定刚才没听错,她扭头问林闯:“卧槽,你这又是从哪听来的?”
不过她大约明白上学期王若乔和江雨帆的小秘密是什么了。
林闯却突然‘哎呀’了一声,眉宇间拧着一团气:“你最近怎么脏话说得那么顺溜,跟谁学的?他妈——”
林闯尴尬地顿住,许思麦就静静地看他表演。
林闯愤愤地食指点空气,正义凛然:“他妈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许思麦对上他的眼睛,平淡道:“哦。”
然后两个人都没憋住,笑得捶桌跺脚。
*
学期进入最后一个月,各科基本都是课本教学结束进入了复习巩固的阶段。
临近期末,语文老师朱文峰每天上课的内容基本上就是抽背和默写。
这天也不例外。
前面抽了几组古诗,接下来是文言文。
“文言文第一组,《小石潭记》,四个人一人一段,注意站开啊。”朱文峰走下讲台,看着上次月考成绩单上的语文成绩,开始抽人,“贺信维,孔卓——”
朱文峰的尾音还没落,班里就陡然窜起一阵起哄的声音,朱文峰一头雾水:“干什么?我念错了吗?”
底下又有无数个声音嬉笑着回应他:“没有没有。”
朱文峰又点了两个人,还没转过身,班里又是一阵哄笑。
原来是上一组默写完的黑板还没擦,孔卓拿了黑板擦正欲动手,却被贺信维一脸宠溺地接了过去,主动把整个黑板都擦干净了。
众人只觉得空气中掉落的粉笔灰简直瞬间原地化成了粉红泡泡……
朱文峰似是明白了点什么,但毫不关心不置一词,他在走道里踱步巡视:“难道只有我点名了的才需要默写吗?你们底下的都干看着?”
教室里瞬间掀起一阵沙沙落笔翻页声。
只是他们不知道,郭娟在班级的后窗,冷眼看完了全过程。
但这场风暴直到期末成绩公布那天才彻底来临。
许思麦从王若乔那听完了全过程。
孔卓的成绩这次直接掉到四十名开外,虽然她平时性情挺豪爽,但在这次巨大的落差面前还是哭得泣不成声。中午放学的时候,两个人都没回家,结果郭娟中午为了分析成绩也没回家,然后她好像是回教室拿什么东西,就正好撞见贺信维和孔卓抱在一起了……
场面的壮烈程度可想而知。
“唉,还有三天就放寒假了,怎么这个时候被发现了。”
许思麦还挺担心他们的。
王若乔的眼神飘到窗外来往的人群中,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她道:“下学期咱们继续坐同桌吧?”
话题突转,许思麦脑袋差点没转过来弯,她问道:“怎么了吗?”
王若乔并不答她,只是一遍遍地重复:“行吗行吗行吗?我们三个继续坐同桌吧?嗯?麦麦?哎呀,你就答应我吧。”
话尾语气里甚至带点儿撒娇的恳求。
许思麦的手快被她捏麻了,她哈哈笑道:“行行行当然行了。”
王若乔这才松了口气,甜甜地笑了起来。
没一会周毅先进了教室,无情地把许思麦“撵”回了自己的位置。
这会儿下课林闯和杨成他们去办公室打探情况去了,她只能趁这会儿时间写写寒假作业,避免来年开学的前几天任务过于繁重。
没过多久,陈彦杰带着一线消息奔了回来。
郭娟说是要把两个人都劝退,双方家长在互相甩锅求情,场面有点难看。
班级里议论纷纷,都觉得不是这么严重的问题,怎么结果是两个都要开除?!
上课铃响完了后,林闯才带着外面的冷气一脸严肃地从办公室回来。
许思麦趁张治军在黑板上写字的空隙问林闯:“我听陈彦杰说老班要把他们两个都开除,不会真是这样吧?”
林闯很是烦躁地拿笔杆在头发里戳了戳,他道:“我走的时候老班是说他们两个只能有一个留在咱们班,是转班还是转校让他们自己选择。”
许思麦叹了口气:“你也别太担心了,肯定会没事的。”
但他们都知道,怎么可能会没事。
张治军讲到政治大题的解题套路时,许思麦才打开眼镜盒戴上眼镜仔细听他总结。
林闯却颇有兴致地看着她道:“我发现你有一个习惯。”
“嗯?什么?”
林闯放下笔,学着她刚才的动作,模仿她戴眼镜的全过程,他说:“你戴完眼镜,一定会用手捋一捋耳朵边的头发,就像这样——”
许思麦看他也顺了顺自己耳朵旁短如兔毛的头发,忍俊不禁。
气氛这才轻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