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醒随即闭上了眼睛，眼前的一片黑并没有持续很久，随着额头的缓慢发热，眼前视野的中心便出现了一点白光。这个和联系符纸那种自始至终的一片黑还是有些区别的。还没等陆醒反应过来，白光忽然急速地扩张，充满了陆醒的整个视野。待陆醒的视觉被白光晃花，又重新能够看清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完全处在了教室之中，只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教室里的一众学员不知道去哪了，周围只剩下空白的座椅了。

好在讲桌之上的冷月漪没有凭空消失，这让陆醒还有些小小的放心。

“陆明哥，你真的不是陆明哥吗？”

陆醒还没鼓起勇气开口问课程的内容，冷月漪却率先发话了。可话语的内容，却是和课程毫无关系的“唠家常”。

一阵疑惑之后，陆醒才扯着略微有些嘶哑的嗓子回答说：“冷学姐你说什么呢？陆明是我哥，我是陆醒啊。”

“你怎么证明你是陆醒？”

这怎么和那个门口小哥楚昭天是一个套路啊？

陆醒不禁在心中不住地悲鸣，怎么证明我是陆醒？这怎么证明？

“从以前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有问题，”冷月漪并没有在意陆醒内心到底说了些什么，自顾自地边朝陆醒走着，一边说着：“我和陆明哥关系都……可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你这么个人。这从哪突然窜出来个弟弟出来？”

“我和我哥哥从小一起长大，我也从来没听说过您啊。”

这话陆醒也只敢在心里说说，嘴上是实在不能说出口的。

“陆明哥，如果你真的是陆明哥，你赶快告诉我啊。”冷月漪似乎再也忍受不了般，抓起陆醒的肩膀疯狂地摇晃着：“你是知道的，这种教学符纸的精神世界里，外界都不会知道里面我们说了什么的。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害的你，但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报仇，不管对方到底是谁，只求你现在和我相认，好吗陆明哥？”

冷月漪的失态，让陆醒的脑浆都快摇匀了。陆醒想要挣脱冷月漪的钳制，可力量方面差太多了。在如此的摇晃下，陆醒的困倦感又出现了，尽管明明刚刚从午睡中醒来，可眼皮在摇晃之中也低沉了下来。

冷月漪摇晃了陆醒半天，可能是也快没力了，也可能知道自己这样的摇晃没有任何意义，情绪发泄完了。总之冷月漪的摇晃频率越来越慢，力度也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冷月漪低垂着头，乌黑的长发将陆醒的面容完全遮盖，和冷月漪自己的面容完全阻隔在两边。

肩膀颤抖了几下，冷月漪忽然扬起有些潮湿的面庞，手从陆醒的肩膀上拿开，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对毫无动静的陆醒说：“对不起，我心境不平稳了。”

“月漪，你的头发的味道还是玉桃味的。”

低沉的话，声音不大，却让转身朝着讲台方向走去，准备正经地开始课程的冷月漪原地一怔，半天没有动作，只能看到冷月漪绷紧了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明显能够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像是冷月漪在尽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频率一般，她这才转身，眼眶泛红且有些湿润。朱唇轻启，半天才出了声音：“陆……陆明哥？”

原本低沉着的头慢慢抬起，坐在椅子上的陆醒一边将视线抬高到和冷月漪能够对视的程度，一边将自己松松垮垮地交代在椅子上，将二郎腿翘了起来，胳膊也搭在了座椅的椅背上，身子侧向冷月漪。整体的感觉完全没有了刚刚进入符纸世界的拘谨，相反，就像回了家一样。

“是我，陆明。”

听到陆醒的声音承认自己是陆明，冷月漪的心中似乎并没有那种满足心愿的兴奋感，反而冷静了很多。

“陆明哥，到底是谁害死了你，我不顾一切，也要为你报仇。”

陆醒摇了摇手，拒绝地说道：“别，你千万不要为了我干任何失去理智的事情。我会留下陆醒这个身份，就是为了当有人害我的时候留的后路，你要相信我，我会自己摆平所有事情的。”

得知无法为陆明报仇，冷月漪刚刚火热的心立刻凉了下来。不过一想到陆明以前的所作所为，他这样交代自己，似乎也没什么违和感。

“可，要等到什么时候？要等到什么时候，你才可以重新成为陆明？”冷月漪的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委屈，看着都让人心疼。

陆醒自然也不可避免地悄悄咽了咽唾沫，然后才开口说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留下陆醒这个身份，也只是留了一个可能性，至于这个可能性最后能走多远，我也不清楚。也许……”陆醒思考了很久，最后依然艰难地说出了最无情的那个可能性：“也许，我永远也不会是陆明了。”

看见冷月漪被这几个字明显打击到站都站不稳了，陆醒赶忙站起身，来到冷月漪的旁边，拉过一个椅子让她坐下来。

“月……月漪，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来，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出来，所以我只能尽量和你说我眼下能说的事情。”

听到陆醒这么说，冷月漪坐在位子上，痴痴地抬起头，对上了陆醒认真的眼神，用力地深呼吸一下，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是这样，我希望你能把我当成陆醒，也就是陆明的弟弟一样看待。”

“啊？为什么？”冷月漪不解地问。自己明明知道陆醒就是陆明了，为什么还要压抑自己的情感和认知？

“我的计划，就是让我利用陆醒的身份来到学府进行调查。”陆醒低头看了一眼冷月漪，眼神中的炙热让陆醒不由得伸手，轻抚着冷月漪的长发，然后说道：“当然，也是为了和你见面，但是却不能惊扰学府的人，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是陆明，所以，千万要保密。”

听完陆醒的解释，冷月漪才恍然点头：“这是你的计划吗？好的，我保证一定会保密。”

陆醒也回应般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还有就是，我只开发了他的法元，其他的巫师能力，他是一点没有的。主要还是怕他会暴露太多，引起别人的怀疑。但是，学府之中，难免有些不方便，所以，需要拜托你，在适当的时候为他铺好一些路。”

“哦——所以你，哦不对，陆醒，才会在早操的时候晕倒，原来是因为这个。”冷月漪恍然大悟一般地打断了陆醒的话。

是因为这个吗？陆醒不禁在心头重复地念叨着这六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