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苏起初也不是这般荒淫,第一眼见时,白衣玉冠,温文尔雅,举止彬彬,谈吐不凡,把陈传笺迷得三魂六魄全升了天。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知恩人以何为生?”
陈传笺答得言简意赅,“捉妖降魔驱鬼,炼丹算命看风水。”
“那最好了,在下修道多年,可助恩人一臂之力。”
自此,如影随形,日久见狐心。
原苏这只狐狸,千好万好,只有一样不好,就是留恋风尘之地,这阵子又迷上了花镜,刚听见名字的时候,陈传笺还道是嫦娥之姿,洛神之态,笑颦风流,自秀于世。
那日一见,便痴在当地,身高五尺,膀大腰圆,比等闲男人还要魁梧些,言语行事之时,声如洪钟,沉稳如石,好在敦厚仁义,豁达潇洒,时日一长,不仅原苏常常宿在她处,就连陈传笺也换了男装常来玩乐,老鸨见花镜水涨船高,竟是不让赎身了,好容易捉妖换来的钱就这么挥霍在了销金窟里。
“今日是怎么了?竟恹恹的。”陈传笺一打珠帘,就见花镜倚杆临窗,神情呆滞。
原苏嗤笑:“还不是为了什么段郎——”
前几日倚红楼来了个书生,眉清目秀,与花镜觥筹一晚,还写了首酸诗给她,自此后花镜便上了心,时时地念叨他。
“不过是闲来耍耍,竟就当真了——”原苏托着腮,咽着果子腾嘴出来讥道,“好歹也是阅尽风月的人了,连虚情假意都分辨不出,真是猪油蒙了心。”
陈传笺自然不似原苏那般碎嘴,她站在花镜边上一瞧,那个男儿一般的女子居然红了眼眶,还强作坚强地拭泪,“让公子见笑了。”
陈传笺见她伤心的很,只得好生劝她,“今日我才同鸨儿清了帐,你再找个恩客斩上一道,总归慢慢会积到赎身的钱,同你的段郎双宿双飞。”
被斩的恩客原苏不情不愿地清了下嗓。
花镜轻蹙浓眉尖,“谢谢公子,奴家倒也不是为这件事心伤,而是为了双珠姐姐。”
“她不是痊愈了?”
“嗯,自从公子施法后,双珠姐姐便一日好过一日,于是白老爷就为她赎身,这一两日就要娶进门去了,而我——”花镜落下泪来,“再也见不到双珠姐姐了。”
陈传笺叹道:“那位白老爷也忒不是个东西,不知周双珠此去是福是祸。”
原苏耸耸肩,“是福是祸不都是自己选的,再不好也得看是跟什么比,嫁给白晟,纵然日后宠爱不在,也好过在这种地方,一双玉臂万人枕,一点朱唇千人尝,人老色衰,连条活路都没有。”
花镜一听这话,联想到自己的处境,不由得愈发伤心起来,陈传笺抄起一个果儿,劈头盖脸砸了过去,原苏顺手抄到手里,啃了一口,嘴上不饶人地道:“花镜,你也是,你那个段郎要是靠不住,就赶紧求求这位陈公子帮你赎身,日后去他家里当个丫鬟,再给你配个家丁,日子也能过得不错。”
陈传笺一双眼恨不得翻出去,丫鬟?家丁?光养原苏这只狐狸,都要吃穷了她。
“哦,对了,陈公子,这是白老爷下给你的帖子,请你去赴宴吃酒。”
白家的喜帖?陈传笺摸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行吧,毕竟斩了人家五千两,总要随个礼才说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