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室,清风拂帐,闻卿竹负手立于正堂,抬眼打量其间装饰,阿七奉上茶水糕点,宁绝摆了摆手,众人退下,天乾抱剑守在门外,目色如炬,隔绝了周围耳目。
端坐桌前,宁绝执手斟了两杯茶,闻卿竹看了片刻后入坐,叹息道:“你这房里,怎么全是书?”
“天地泽万物,学海博古今,走不了万里路,我便只能多看看这万卷书了。”
“照这么看,能看成书呆子吧?”
闻卿竹喝了杯茶,滋味浅淡,不如美酒香醇:“难怪陛下夸你聪慧,要我读那么多书,我肯定也能考个举人当当。”
宁绝笑笑没答话,他便继续说:“瑾玉府里有一处藏书阁,里面堆满了各种书籍,下次我带你去瞧瞧,你应该会感兴趣。”
“好。”
宁绝点头,将一盘香脆的花生酥推到闻卿面前:“宴月楼的点心,尝尝。”
闻卿竹拿起一块送入口中,微甜酥脆的味道勾起味蕾,唇齿留香,若面前有壶酒,他定能豪饮三杯,大呼两声完美。
接连吃了两块,看他一副忘了正事的模样,宁绝无奈提醒:“一盘花生酥把你勾得什么都忘了,快些说正事吧。”
闻卿竹嘴里塞得圆鼓鼓的,端起茶杯,混着茶水一口咽下,拍掉手上的残渣,他嘿嘿一笑:“没办法,在军营待了大半个月,我许久没吃到如此美味的点心了。”
“原本以为,这次休沐能好好玩一下,谁知道陛下又要派我去什么潞州……”说着,他又拿起一块花生酥塞进嘴里。
宁绝笑道:“等从潞州回来,我送你十盘花生酥。”
“再加十坛美酒!”闻卿竹眼放精光,补充道:“要宴月楼的冬日醉。”
“冬日醉没有了,换成山中白可好?”
宴月楼的冬日醉只限定三月,如今冬日已过,酒自然没了,不过楼中续上了山中白,味道也是十分醇厚,与冬日醉不分伯仲。
“当然可以。”
闻卿竹满口答应,只要有酒喝,他不挑。
宁绝颔首,又给他添了杯茶:“酒少不了你的,潞州之事办好了,说不准陛下还另有赏赐,宫里有一壶酒名为玉髓香,听闻神仙喝了也会倾醉三日,生死不忘……”
“到时你可讨上一杯尝尝,也算全了你这满肚酒虫的意。”
提到玉髓香,闻卿竹闻言眼睛一亮,父亲曾说过,他授封大将军时,陛下曾赐了一杯宫酿,名字就叫玉髓香,那滋味,父亲喝完,连着在他面前夸了三个月,到现在提起还是止不住咂舌。
想到这里,他来了干劲:“此行潞州,我肯定不会辜负陛下期望。”
就算是为了那杯玉髓香,他也会竭尽全力。
果真是个酒虫,宁绝叹息:“有干劲是好事,可潞州一行,危机重重,若只靠横冲直撞,只怕难成大事。”
“这不是还有你嘛!”
闻卿竹憨笑着:“陛下说了,此行我只负责带兵,具体过程要怎么谋划,都听你的。”
他没有丝毫忧虑,也不觉得自己堂堂大将军之子,听一个六品小官的指挥有什么不妥。
宁绝沉思着,问:“陛下派了多少兵马给你?”
“五千。”
闻卿竹立即回答,看样子还挺满意:“都是骁骑营的精锐。”
宁绝闻声,一整个眉头都皱起来了,潞州兵防图明确标明,燕王手下最少五万兵马,虽然分布不均,但都在潞州一带。
让他们两个毛头小子,带着五千兵马去戳人家五万人的老窝,不知道是启安帝高看了他们,还是故意逼着他们去送死。
眼见着他俏生生的眉眼都皱成了沟壑,闻卿竹还一脸不解,问:“怎么了?五千人少了吗?”
何止是少啊,简直是蚍蜉撼树。
“潞州有五万兵马,我们带着五千人去,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他长叹。
闻卿竹沉默了,启安帝并没有告诉他此行潞州的具体目的,只说了让他带着人隐秘前往,具体要做什么,都听宁绝吩咐。
此前他带兵跟安崇邺出过城,他只以为,这次也差不多,无非是平个乱,抓些逆贼,可没说是要攻打潞州,直接跟燕王作对啊。
“那什么,要不,我进宫跟陛下再要些人?”他挠了挠后颈,没了方才的踌躇满志。
宁绝摇头:“陛下若能给你,便不会让你跑第二趟。”
潞州兵权对启安帝十分重要,他给了五千,便表示这已经是他所能给予的最多人马,够与不够,都是如此。
闻卿竹垂下头去:“可人不够的话,我们要怎么办啊?”
宁绝没说话,茶杯在手里转了又转,凝重的双眸落到杯中金黄的水面上,思索许久,他道:“人数差距过大,便只能智取,不可力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