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昭良看了他两眼,见他沉默,便继续说道:“宁大人年纪轻轻,已是探花之身,如此后起之秀,实属百年难得,合该普天同庆……不过,你在鄞州诸城报喜就算了,如今跑到潞城来,难不成这里也有你的亲戚?”
终究是身子骨不行了,不管怎么压抑,说完这段并不算长的话,他止不住喘起粗气,跟爬了几座山一样,哼哧哼哧的……
咳嗽声再度响起,曹伯在一旁给他抚背顺气,宁绝轻皱眉头,放低了声音:“潞城无下官亲属,下官也非休假离京。”
能知道他的身份,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目的,装傻罢了。
“哦?那宁大人是来此作何?”他喘红了脸,轻轻推开曹伯。
“余泗一案已尘埃落定,但那些贩卖出去武器尚未寻回,所以,陛下命下官清查此事,追缴那些原本不属于各州城的东西。”
追缴,重在缴字。
不属于他们的,可不单指那些武器。
枯瘦的手指攥紧了绸衣,安昭良道:“大昇七百多州城,宁大人偏偏到了本王封地,难道皇帝想用本王来敲山震虎?”
“下官若是去了别处,别人应该也会有同样的疑惑。”
宁绝不紧不慢的笑道:“所以,王爷多虑了,只是机缘巧合,刚好到了这里而已。”
“是巧合还是特意,你我自知。”
很明显安昭良不信他这番话,他道:“既是奉命前来,宁大人何必隐瞒不报,潞城的巡查司不及京都,但多多少少也能帮些忙。”
来他的地盘上,找他的人帮忙查他,但凡长了脑子,再傻也不可能蠢苯至此。
宁绝莞尔:“些许小事,怎敢劳烦王爷,下官是怕打草惊蛇罢了。”
这不时机一到,就让你知道了吗?
“打草惊蛇……惊的是哪条蛇?”
安昭良神色幽幽:“是本王,还是本王的那两个不孝子?宁大人近日来的动作,尽数与燕王府有关,启安帝究竟想要什么,不妨说出来,本王大大方方送他如何?”
他这话略带讽刺,十分的不敬。
若换成其他官员听了,少不得谏言两句,但宁绝无所谓,他面色不改,全然当没听到一样,淡淡道:“陛下想要的,无非家国安定,社稷稳固而已。”
而他们,就是社稷稳固下最不稳定、需要被拔除的的钉子。
安昭良忍不住冷笑:“所以,他给你下的是什么命令,查出那些武器后,又想怎么处置我们?”
“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四方诸地,该招多少兵,该养多少马,一切皆有规定……”
宁绝长叹一气:“陛下只想收回那些本应不该存在的东西,至于其他的……陛下没说,下官也不好擅自做主。”
这话说了跟没说的一样。
安昭良捂着唇咽下了即将溢出的咳嗽声:“没明说,既是不可以,也是可以,看来他挺重视宁大人啊,这么件大事都全权交给你做主了。”
“承蒙陛下厚爱,下官自当竭力报答。”
“用命去报答吗?宁大人年纪轻轻,何必这般看不开?”
“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
“……”
这是一年多少俸禄啊,值得他这么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