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命呢?你也不要吗?”
闻卿竹提醒着:“就算你连命都不要,那你家人的命呢?君心难测,你如何能保证陛下不降罪宁府?”
帝王一怒,流血千里。
若是陛下发了狠,那宁府上下几十人,都会因宁绝的决定而无辜被牵连。
是保一个人,还是保一群人,这并不是一个很难的回答,更何况,那一群人还是你的至亲。
宁绝闭了闭眼,揉着闷痛的额头,心中万千纠结。
他想护住家人,但他也想救安明玧,尽管不应该,他也还是希望能保住他的命,就算他最后难免一死,那起码也不能死在他手里。
另一边,燕王府暗牢中。
穆林郁闷的坐在草堆上,看着手上沉重的寒铁锁,他叹了今天第三十二口气。
安承权坐在另一间牢房里,两人待遇差不多,只是相较于穆林的草堆,他多了床棉被,还是他那位好叔叔命人送来的。
大热天送棉被,这可真是好心呢?
穆林在心中悄悄啐了一口,伸长脖子瞧了瞧对面还郁郁寡欢的安承权,喊道:“殿下,你还好吗?”
“嗯。”
安承权应了一声,听着闷闷的,像是在哭一样。
不至于吧。
穆林抿了抿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为一个伤害自己的人伤心,这都一夜过去了,还没缓过来劲吗?
安承权确实流泪了,不管安明訾怎么对他,那终究是疼他爱他二十年的小叔父。
猜疑是真,算计是真,可曾经的教养、爱护也是真。
就算现在反目,那些记忆不会消除,亲情也无法彻底割舍。
回忆在脑中流转,曾经温润儒雅的小叔父,与现在冷漠绝情的安明訾重合,那一幕幕好与坏的画面来回交叠,似柄柄利剑,扎得他心肝疼。
“四叔,为什么……”
眼泪砸到棉被上,晕出斑斑痕迹。
牢房外,看守的守卫提着食盒走来,打开铁锁的牢门,他走进去。
“殿下,请用餐。”
他取出两菜一汤摆在木桌上,一盘白花花的大馒头看得穆林咽了咽口水,同样是囚犯,为什么他就只能啃硬邦邦的窝头啊?
安承权抬眼扫了扫,手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他挣扎着站起,却不知是身体虚弱,还是伤心过度,啪的一声又摔了回去。
“殿下,您没事吧?”
虽然是囚徒,守卫也不敢怠慢,毕竟安明訾吩咐了要好好照顾他。
“我……我觉得有些晕。”
安承权双眼迷离,揉着额头很是虚弱:“你能否搀我过去?”
侍守卫没有多想,点了点头就立刻上前。
看着他瘫软的样子,侍卫蹲下身,伸手正欲扶人,却不料,他才刚触碰到对方的衣角,那前一秒还有气无力的少年,瞬时寒光毕现,伸手抓着他的衣襟,捂嘴反身一压,整个身体就坐到了他身上。
“不准动。”
安承权低喝一声:“你若叫出声,我就扭断你脖子。”
守卫被吓得连连摇头,安承权两条腿把他压得死死的,一手捂着他的嘴,一手在他身上摸出来牢房钥匙。
他们倒是谨慎,没把寒铁锁的钥匙放到身上。
一个手刀劈晕守卫,安承权从他身上取下护身的长刀,又翻了翻,确定没什么特别有用的东西后,他起身把钥匙挂在刀尖上,随后奋力一掷,把两样东西一同丢到了穆林面前。
“哐当”一声,动静不小。
这操作把穆林都看笑了,他说怎么之前要让他假装被俘,陪他一起来坐牢呢,原来打得是这个主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