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2§ 算完钱粮要算人

《东汉书·朱俊传》：……自黄巾贼后，复有飞燕、黄龙、左髭、丈八、雷公、白波、杜长、王当、孙轻、李乐、韩暹、胡才、吕常、刘石、吴霸、管亥、吴桓、白爵、白绕、罗市、于毒、眭固、大洪、王饶、郭家、刘擎、许成、霍东、杨飞、陈旭、陈虎、左校、平汉、大计、司隶、掾哉、浮云、白雀、杨凤、五鹿、苦唒、黑山、陶升、李大目、夏侯兰、张牛角、郭大贤、于羝根、青牛角、张白骑、苍山虎之徒，并起山谷间，不可胜数。其搏虎者为苍山虎，大声者称雷公，骑白马者为张白骑，轻便者言飞燕，多髭者号于氐根，大眼者为大目，肤黑者为黑山，如此称号，各有所因。大者二三万，小者六七千。贼帅常山人褚燕，轻勇趫捷，故军中号曰飞燕。善得士卒心，乃与中山、常山、赵郡、上党、河内诸山谷寇贼更相交通，众至百万，号曰黑山贼。……

值此天下纷纷扰扰，江山摇摇欲坠，贼寇肆虐之时。

谏议大夫刘陶忧心如焚，再次上疏：

“下臣听说，遇到紧急事情时，不要沉默，心中难受时，不应屏气。”

“下臣每次听到有羽书，飞驰京师，奏报边郡告急之时。”

“下臣心中都像火烧一样焦虑。”

“如今，西羌叛乱，私自设置将帅，里面很多人竟然是前太尉段颎的故吏。”

“他们熟悉战阵，了解地理，又颇有谋略。”

“下臣担心，他们会窜出凉州，袭扰河东、左冯翊，而后从西包抄，再向东至函谷，窥伺雒阳。”

“如今，叛贼已经在攻打河东，下臣担心，叛贼很快就会直奔京师雒阳。”

“到时南面道路将会被阻断，车骑将军将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函谷关以东，将会惊慌失措，四方动摇。”

“即使朝廷颁发诏令，也会呼之不应。”

“到时即使有田单、陈平这样的人，也会无计可施。”

“此前，下臣通过驿站快马，向朝廷上书，陈述厉害，应该尽快停止征缴赋税，动乱或许可以停止。”

“但上书延宕至今，无人过问。”

“而今，三郡黔首四处流亡，南下武关，北上出壶关，唯恐落后。”

“三郡百姓能存活的，仅剩下十之三四，军吏士民，悲愁观望。”

“百姓有流亡保命之虞，却无人挺身而出，抵御乱贼。”

“西边贼寇，逐渐逼近，咫尺之远，号角联营，胡骑驰骋，已经逼近皇陵。”

“车骑将军张温，勇猛善战，足智多谋，主事者旦夕催促，急于进军。”

“但缺少后援，一旦失利，恐怕难以保全。”

“下臣知道，有些话并不符合某些人的心意，更是多次遭到厌弃。”

“下臣又不愿闭口不言。”

“下臣以为，国家安稳，下臣才能蒙受余庆，国家危亡，下臣只能家破人亡。”

“下臣奉上奏章，陈述八件当下急需解决的要务，奏请陛下，抽出些许时间，垂问省察。”

其实刘陶所陈的这八件事情。

大多是有关乱世的成因。

并强调宦者才是祸乱朝纲的主因。

所以当宦者知道刘陶上疏的内容时。

便一起谮毁刘陶。

比如他们上书刘宏：

“此前，张角逆党叛乱，皇上颁发诏书，宣示朝廷恩信，在此之后，贼寇相继悔过。”

“而今，四方太平无事，刘陶嫉恨朝廷，对朝政不满，妖言惑众。”

“州郡并无警讯，刘陶缘何知道将要大乱？”

“下臣等怀疑，刘陶与贼寇暗中勾结。”

刘宏一细想，也挺有道理。

于是下诏收捕刘陶，并关押在黄门北寺监狱，每日严刑拷打。

刘陶自知必死无疑，对使者说：

“朝廷之前让我任谏议大夫。”

“可朝廷为何要设此职务？”

“如今，我受到奸佞谮毁，恨不能像伊尹、吕尚一样辅弼朝廷。”

“但也想像殷商三位仁士，为国殉难。”

最终刘陶屏住呼吸，将自己闷死。

刘陶死讯传开，天下有识士人，没有不为他惋惜的。

十月二十八日，癸亥，客星出南门中，大如半筵，五色喜怒稍小。

看到流星如火，划破夜空，光焰长达十余丈。

边章、韩遂的西凉叛军，驴、马齐鸣。

叛军人心不安，都认为这是不祥之兆。

所以想撤回金城。

破虏将军董卓得到消息，心中大喜。

于是他与右扶风鲍鸿等人，次日便全力进攻叛军。

并斩杀数千人。

边章、韩遂只能逃回榆中县。

而羌胡叛军则返回陇西。

车骑将军张温见状，便派遣周慎率领三万汉军去追边章、韩遂。

张温幕府参军孙坚试着提出建议。

他劝说荡寇将军周慎：

“叛军被围城中，日子这么久，一定会缺少粮食，到时会安排运输粮食。”

“我愿意率领一万人，去截断他运粮通道，到时将军可以率领大军殿后。”

“叛军困乏，肯定不敢仓促应战，到时大军深入羌中，全力征剿，凉州便可一举平定。”

但是周慎看不起孙坚，他不肯采纳谏言。

反而率领汉军去围困榆中城。

这时边章、韩遂分兵驻扎在葵园峡，反而利用骑兵多的优势截断周慎的运粮通道。

粮道被断，周慎大军惊惧之下，士气尽失，只能丢弃车辆辎重撤退。

董卓奉令继续进攻羌胡叛军。

但却在望垣县北，反被叛军围困。

粮食日渐减少，他进退两难。

于是董卓在渭水上游修筑堤坝，假装捕鱼。

然后派士卒从堤坝下游悄悄渡河。

等叛军追来之时，董卓让人挖开堤坝。

渭水突然猛涨，叛军难以渡河，被淹死无数。

董卓最终率全军返回右扶风。

十一月底，天气越来越冷。

在当时，张温麾下各路军伍都打了败仗。

只有董卓得以全身而退。

所以张温特意为董卓举办庆功宴。

结果董卓姗姗来迟。

来后又出言不逊。

张温的参军孙坚十分不满。

于是他劝张温将董卓斩首，以儆效尤。

但张温说：

“董卓刚得胜而归，威名正盛，此时正要倚仗他，西征剿贼。不能下手。”

孙坚说：

“明公率领朝廷大军，威震天下，为何要依靠董卓的威名？”

“我听说名将以威势统率，没有不当机立断，杀伐立威的。”

“司马穰苴在军营斩杀监军庄贾，魏绛在阵前杀戮杨干。”

“今天将军放董卓一马，只会自损威势。”

“日后，将军会后悔莫及！”

但张温不听。

消息传到董卓这里。

董卓对孙坚怀恨在心，想借机报复。

张温为缓解尴尬。

于是让陶谦行酒令。

陶谦又岂是好相与之人。

他见张温奈何不了迟到的董卓，便想拿自己缓和气氛。

于是很不满，竟当众羞辱张温。

张温生气了。

我奈何不了董卓，还奈何不了你吗？

人家董卓在凉州，那是乡里人，主场作战。

你陶谦在这里算个毛线呀。

于是张温打算把陶谦徙到边地。

但边上有人对张温说：

“陶恭祖本是因为才略才受到你的重视。”

“若是你因酒宴之事，而处罚他，把他派到不毛之地，这将让您名声受损。”

“若是你有始无终，以后人们会对我们感到失望的。”

“不如消除仇怨，于你的名声无损。”

张温听从建议，追回陶谦。

陶谦回到宴席上，那人对陶谦说：

“足下轻慢三公，罪是自己招的，如今受到宽赦，这是非常重的恩德。”

“足下应该虚心谦恭地向他道歉。”

陶谦同意了。

那人又对张温说：

“陶恭祖如今非常自责，想改正自己的过失。”

“他若是上门拜访。你应该亲自去接见他，安抚他。”

但后来张温回京师雒阳，当他在宫门前见到陶谦时。

陶谦还是硬着脖子说：

“我陶谦是在向朝廷谢罪，不是向你谢恩！”

张温很大度地说：

“恭祖的痴病还没去除啊！”

并设置酒宴款待陶谦。

给陶谦的待遇和以前一样。

张温就是这么一个人。

身段柔软有度，能采纳意见，但却威势不足。

众人对他都很佩服。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代郡也一样。

这几年，因为乌桓人那楼年曾与董先在平城下并肩作战的关系。

代郡乌桓那楼部与董氏商团商队关系很好。

也一起出境劫掠鲜卑部落。

但代郡乌桓能臣氐部落因为参与晚了。

所以别人吃肉，他只能喝汤。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

能臣氐心中的不满便与日俱增。

他也一直想找到一个突破口。

但董氏在代郡的实力实在太强悍。

而那楼部在代郡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所以能臣氐试着把手伸向弹汗山的鲜卑王庭。

同为代郡的赵世家也不例外。

代郡赵氏家主想为自己族下小宗的灵丘赵氏家主赵重报仇。

经过观察，他看出能臣氐对分配的不满。

于是他试着与能臣氐联系。

两方一拍即合。

根据赵氏提供的情报。

董先正在守孝。

若是此时出动。

可以收到良好效果。

能臣氐自然不会蠢到自己在代郡动手。

要知道在雁门关以北。

董氏就有三营先锋义从。

雁门营、代营、上谷营。

这三营都有郡县武库支持。

加上先锋部曲纪律严明，训练有素。

在段颎爱将田晏的努力下。

他们贯彻执行董先的指导。

用秋风扫落叶的态度对待敌人。

用夏日火热的态度对待工作。

用春天的温暖对待同志黔首。

用严冬的残酷对待自己训练。

而雁门郡的南匈奴左部和代郡的栗籍骨都侯部也和董氏商团商队十分融洽。

这些都参与了董氏的出境劫掠。

也都从买卖马驴中获利。

对董氏的货物更是痴迷。

比如能清肠胃的茶。

能驱赶蚊蝇，解决头痛脑热的随身五药。

而代郡乌桓那楼部落和上谷乌桓普富卢部落也是如此。

他们都是得到实实在在利益的部落。

根本没有给自己留下操作的空间。

所以能臣氐在得到代郡赵氏的情报后，立刻转头卖给了鲜卑王庭。

中平二年秋季的三辅蝗灾，直接结果就是西州粮食短缺，闹饥荒。

汉阳郡守盖勋开府库调拨谷米，赈济百姓。

甚至还拿出自家的存粮，救活一千多人。

此事传得沸沸扬扬。

与救一千多人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