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4§ 落到如今的下场
《英雄记》:……初平中,春,奋武将军公孙瓒陈兵于经。自任冀州牧袁绍自往征瓒,合战于界桥。钜鹿郡守司马直速报于征北将军董先,时先锋部曲院校祭酒田晏与桃山书院古文祭酒卢植,齐劝曰:昔越王伐齐。误信齐言,致越溃散,朝服于楚。苏代劝赵王,赵伐燕,利于秦,故赵止战。以此谏先,宁观鹬蚌相争,以防渔人获利。先从晏、植之言,令南匈奴仆从二旅与黑山师坚守漳水西各城,不与绍、瓒争。……
九月,上黄下白的蚩尤星出现于二十八宿的角宿、亢宿之南,长十余丈。
占辞说:
“蚩尤旗出现,是王者征伐四方的征兆。”
太史称,这是朝廷栋梁大臣将死的天象。
首先让占辞得以应验的便是益州。
州牧刘焉。
他有四子。
长子刘范为左中郎将。
次子刘诞任治书御史。
三子刘璋为奉车都尉。
三人皆随刘协居长安。
唯别部司马刘瑁,因病随刘焉入主益州。
三子在朝为质,所以刘焉选择两不相帮。
既不与关东一起讨伐董卓。
也不遵从朝廷诏令。
为实现这个目的,他还需有个合理借口。
于是让汉中郡守祝广假装反叛朝廷。
并且让祝广要切断谷阁,杀害朝廷使者。
祝广无奈,只能遵从。
他假装断绝入蜀谷道,并扣押招摇而过的董卓使者。
先锋军左军师郭嘉觉得这是一个可以削弱刘焉的机会。
于是他说服犍为郡守任岐和从事陈超。
以刘焉身为刘氏宗亲,却不为刘氏朝廷出力为由,举兵反叛。
任岐自称将军,与从事陈超一起,以犍为一郡反叛。
但很不幸,任岐和陈超被击破。
另一方面,董卓也因为刘焉不愿遵守朝廷诏令。
一边因为种劭当初曾阻拦自己,被降为议郎。
现在刚好让他出任益州刺史,去和刘焉较真。
还安排光?勋赵谦潜入益州,说服校尉贾龙,反对刘焉。
但刘焉雇佣青羌出战,很快击败贾龙。
而跟随贾龙反叛的临邛长李权,也未能幸免。
唯有豪右王咸,因郭嘉提前示警,逃过一劫。
而李权之子李福,则被隐匿牂牁且兰私矿内。
从此他们二个只能依靠董氏郭嘉来保全族人。
虽然任岐与贾龙起兵,一定程度上削弱刘焉。
但却也给刘焉排除异己,统一内部的机会。
连续挫败两场反叛。
令益州牧刘焉膨胀。
他想起董扶所说的。
益州有天子气一事。
更加坚定确认自己有天子之相。
于是开始制造与天子一样的车舆。
如此越制,让荆州刘表很不高兴。
他也想借此机会进入益州。
因此上书朝廷:
“刘焉在益州处处僭越,就像当初子夏在西河模仿仲尼一样。”
子夏名叫卜商,是孔子的学生之一。
孔子去世后,他便在西河开班授学。
刘表以此暗示,刘焉有不臣之举。
而刘焉也不甘示弱。
他派赵韪屯兵驻扎朐忍大小石城,用以威慑防备刘表。
十月,初一,壬戌。
董卓先诬卫尉张温和袁术有来往。
随后改称这蚩尤旗现,应有所指。
按太史之言,需诛大臣以安天象。
刚好处死前太尉张温,以应天象。
最后董卓让人将张温拖到市集上。
用鞭子将他活活打死。
张温与董卓素有仇怨。
当初西征时,就搞得很不愉快。
甚至当时张温的下属孙坚。
还曾谏言要诛杀董卓。
可惜张温不能用其言。
否则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下场。
张温的死,令长安朝廷人心不安。
其实在董卓主持朝廷的这段时间里。
在司隶校尉宣璠的配合下。
董卓让人用严酷的法令。
执行残忍的酷刑。
制造多起冤假错案。
造成上千冤枉就死的人。
这让黔首庶民无法安心。
他们人人自危。
生怕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虽然民怨已经沸腾。
但董卓觉得乱世当用重典。
因此还是继续凭借权势为非作歹。
这让身为董卓智囊的左中郎将蔡邕开始怀念在灵丘当书院祭酒的那十年。
当时潜心修史,编撰书籍,整理文稿。
年年桃花盛开,年年有所进展。
不知是否还能回去?
正想着,蔡邕便接到董先遣人送来的口信。
想接蔡邕、蔡谷、蔡睦等人北上。
蔡邕接信,经过商议,自然同意。
只是该如何行事呢?
董先信上并未说明。
按董先的意思,只是先行探明口风。
毕竟这事如果被人发现,可大可小。
往大了说,意图背叛董卓。
往小了说,只是走亲访友。
只有两方都意愿,才能顺利成行。
再说荀彧的侄子荀攸。
他正被关在董卓的大牢里。
身为朝廷内对抗董卓的智囊团。
王允自然会给予照顾。
张温之死,韩馥让州,袁绍入主冀州。
这不,有人送了口信给他。
言及荀彧率宗族投奔曹操。
荀攸不由有些疑惑。
当初不是率宗族北上投靠韩冀州吗?
就算韩冀州不堪辅佐。
那也该改投盟主袁本初呀!
荀氏的王佐之才,如何会选择尚为白身的阉宦之孙曹操呢?
要知道曹操这行奋武将军位,只是由袁绍所表,朝廷并未认可。
这天下也并非只有曹操可选。
比如并州牧董先。
就让王允很头痛。
不要说这董先是蔡邕的女婿。
就说并州每年给朝廷的供奉。
不仅沿途扯旗高呼:奉诏上献。
而且仅拿着草原肉干、奶酪、皮靴、皮袋外加壮阳肉苁蓉。
便要来换取朝廷给的资费。
关键上面还盖有相国大印。
这可是整整四万石的铜呀!
如今关东与朝廷董卓为敌。
朝廷税费根本收不上来。
董卓改铸五分小钱。
重量只有五铢钱的一半。
本想重启经济。
只不过玩崩了。
实际上,每当经济出现问题后,朝廷就改铸货币,也不稀奇。
这并不是董卓首创。
新朝王莽闹得比董卓还凶。
要知道,汉承秦制。
市面最开始用的是秦半两。
但很多东西用不到秦半两。
于是高祖刘邦改铸榆荚钱。
榆荚钱法定重三铢。
是重十二铢的秦半两的四分之一。
但汉初未禁私铸货币。
导致榆荚钱越铸越小。
有的甚至不到一铢重。
于是通货膨胀、物价飞涨。
吕后开始铸造八铢钱。
意图用来挽回经济危局。
但八铢钱价值还是过高。
对普通的小额贸易不便。
于是吕后又改铸五分钱。
五分钱顾名思义,就是五分之一两。
文帝刘恒也来添乱。
他改铸四铢钱,又称汉半两。
但因未曾禁止私铸货币。
这使商贾有利可图。
他们让人从钱上锉下铜屑,重新铸造。
结果汉半两被越锉越薄。
再次通货膨胀。
直到武帝改革币制,新铸五铢钱。
并且打击假币、收回市面上旧币。
这才让形形色色的货币退出流通。
要知道汉武帝的五铢钱。
从元狩五年(公元前118年)起,一直用到开皇元年(公元581年)才陆续被开皇五铢所替代。
总共流通近七百年。
钱币代表朝廷的信誉。
这董卓五分小钱。
就如同董卓把控的朝廷。
已无半点诚信可言。
比如董卓改铸的五分小钱。
上面没有纹理,也无文字。
钱周和孔洞也无轮廓。
同时并未打磨加工。
新钱粗糙不堪。
为了铸钱,还让人把所有含铜的物品砸坏。
结果换来钱币贬值,物价飞涨。
一斛谷竟要卖数十万钱。
统领朝中内外大小事务的王允,本就为此焦头烂额。
再看董先拿着北境特产前来要钱。
不由更添烦恼。
这不是收债是什么?
真不愧为讨债州牧!
同样焦头烂额的还有袁绍。
这幽州降虏校尉公孙伯圭。
最近突然开始发疯。
开启他的王者征战。
理由竟是从弟公孙越受袁术之令跟随孙坚征战。
结果被袁绍所表的豫州刺史周喁部曲用箭射杀。
公孙瓒为弟复仇,将罪怪到袁绍身上。
他疏文袁绍十罪,准备讨伐袁绍。
疏表中提到:
下臣听说,昔日,三皇之一的伏羲,君臣有道,提倡礼仪以教化人民,设置刑法以禁暴止乱。
而袁绍身犯十罪,愧对天子恩赏。
袁绍罪一,依仗先人,受封高爵,职位显赫。但其本性顽劣,奢靡淫乱,为人浅薄。司隶校尉任上,正逢朝廷危难,太后何氏秉持朝政,大将军何进辅佐。袁绍不能举荐正直,贬斥邪恶,反而以谄佞,阿谀何氏兄妹,建言招来逆贼董卓,使汉室社稷倾覆。更纵使执金吾丁原焚烧孟津,祸乱河内,令董卓在朝中作乱。
袁绍罪二,逆贼董卓,不守臣礼,妄行废立,并劫帝为质。袁绍不能建言献策,为君分忧,反而辞官弃节,仓皇逃亡,玷污爵位,背弃人主,妄为人臣。
袁绍罪三,袁绍渤海郡守任上,暗中调集兵马,准备讨伐董卓,却不告知父兄,致使太傅一门被逆贼董卓杀害,实为不孝不仁。
袁绍罪四,袁绍就任盟主,举兵以来,历经两年,文不能安定政局,武不能为国赴难。一心只想扩充势力,培植党羽,只愿做些筹集粮饷等不急之事,还纵兵欺压劫掠黔首,令亲者痛,仇者快。令天下有志之士都摇头叹息。
袁绍罪五,身为渤海郡守,袁绍逼迫冀州牧韩馥,以下犯上,侵夺冀州,有失臣礼。甚至矫制君命,私刻金印,此为谋逆。每当袁绍有所图谋,便会以锦囊密封文书,谎称诏命。这是在效仿王莽篡汉的伎俩。其狼子野心,所作所为,必将祸及天下。
袁绍罪六,袁绍每有行动,便令术士观察妖祥,以钱贿赂,欢宴聚会,再约定日期,一起攻略郡县,如此以众凌寡之行,背离朝廷大臣所为!
袁绍罪七,袁绍与原虎牙都尉刘勋共同举兵,而刘勋多次立功,结果袁绍以小忿,滥施淫威,杀害刘勋,信用邪佞,以逞其无道,是为不义。
袁绍罪八,袁绍出于贪婪,向州郡富户索取钱财,钱财若未备齐,袁绍便令人杀害夺财,比如前甘陵相姚贡,正是因此死于袁绍手下。
袁绍罪九,春秋大义,子以母贵,袁绍生母仅为贱妾,地位卑贱,但袁绍却位高权重,享受荣华富贵,却只有苟且、僭越之心,并无谦卑退让之义,实为不悌。
袁绍罪十,长沙郡守孙坚,代理豫州刺史,讨伐董卓,清扫重建皇陵宗庙,竭尽忠诚,功勋卓着。但袁绍却派人断绝他的粮草,致使孙坚不能清剿残贼,是为不忠。
从前周室羸弱衰败,天子被迫迁都,诸侯叛离。
于是齐桓公在柯亭会盟,晋文公组织践土之会。
以此讨伐荆楚,指责楚国不向王室进贡菁、茅。
以此讨伐曹、卫二国,谴责诸侯不能尊奉王室。
下臣身份微贱,虽无先贤之名,但下臣蒙受朝廷厚恩,肩负重任。
愿率义军,讨伐逆贼袁绍。
在此与诸将、义士,誓师。
期望大功告成,捷报频传。
能重续齐桓、晋文之忠义。
李儒建议,可以以此加封公孙瓒,怂恿他,拉拢他,让他代表朝廷,出兵讨伐袁绍。
于是董卓加封公孙瓒为奋武将军,并封蓟侯。
从讨虏校尉,越过中郎将,直升奋武将军。
从都亭侯,越过乡侯,直升蓟县候。
这可是连升两级。
最关键在玄机在于,用的是曹操的奋武将军名号。
不得不说李儒、董卓这手玩得漂亮。
玩和漂亮的还有董氏赌坊的局头。
去年凭借各地赌坊的时势赌局又为董先赚了十几亿。
而年底到了,局头又接到董先的锦囊了。
锦囊里很简单:
一,董卓,年中必死!
二,天下,仍然不安!
局头看完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