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个时代,社会底层之中,都有一部分生活在灰暗层面的人。
这种人,充斥在各行各业之间,争强斗狠,是他们生存下去的依仗。
当然,有些较有实力的,就成为了这种人的头目。
团头,这个职业,也就由此应运而生。
这个词汇,不仅运用于灰暗层面这些人之中,后世的宋清时代,各个行业的头目,都谓之团头称呼。
后世武侠小说之中的丐帮帮主,只是艺术文学的描述,宋时乞丐的头目,其实被称作团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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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轩客栈三爷面前的这个人,就是盱眙城之中,最大的团头。
此人姓刘,名行举。
本是盱眙县城一霸,这些年来,聚敛不少浮财,随后逐渐的洗手,做了一个表面正经的商贾。
只是,虎躯虽然已经静卧,余威尚在。
而且,他的兄弟依然经常代为出面,帮他料理这方面的事情。
面前的这位三爷,叫刘行实,乃是刘行举同胞兄弟。
刘行实对大兄非常的敬佩,即便是,他如今已经能够完全掌握盱眙城地下的势力,但依然事事皆向大兄回禀请教。
厉延贞的勇武,以及不俗谈吐,让刘行实摸不清楚来路。
虽然,此前对那爷孙俩非常的客气,心中却还是有些恼怒。
厉延贞最后的举动,完全是在打三爷的脸,一点面子都不给。
想要教训他一番,但是弄不清楚来路,便不敢轻举妄动。
因此,事后匆匆赶到鸿轩客栈,向大兄请教。
“你做的很对。”
刘行举端起一旁的蜜水,轻押了一口,赞许道:
“这样的人物,确实不能够轻易的得罪。且不说,此人谈吐,绝非市井之徒。就其未及弱冠,能够将毛小郎五六人,轻而易举的击败,恐怕也是受过名师指点的。如此文武皆备之人,岂是一般升斗小民子弟。”
说着话,刘行举轻抚胡床旁,静卧着的一只大黄犬。
“只是,如此人物,却到观成坊购买呈春烧,着实怪异。”
“大兄,事后我派人暗中跟随,说他们从南门出城去了。”
“哦!”
刘行举闻言,愕然的抬头看向自己兄弟,眉头微蹙道:
“如此看来,并非盱眙城中人了。三郎,你着人打探一下,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如此人物,即便不是大户弟子,也应交往一番才是。”
“有这个必要吗?”刘行实不以为意的说道。
刘行举闻言,斜眼瞟向他,沉声道:“你知道什么?这样的人,即便现在看不出来什么。但,谁能够预料,今后就没有作为呢?”
随后,又语重心长的教导说:“三郎啊,这盱眙城太小了。你我兄弟,能够看到的东西太少了。就算是县令,县尉这样的人,我们都无法企及,更不要说外边的境况了。我们这样的人,如果只知道争强斗狠,永远没有出头之时。想要出头,就要多结交这样的人,虽然一时看似得不到什么好处。但是,能够有机会跟这些读书人结交,就是我们的机会。懂吗?”
刘行实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心中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但是大兄既然如此说,他还是会听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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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延贞并不知道,自己盱眙城一行,已经落入了刘家兄弟的法眼中。
此时,他已经和阿翁,已经赶回了都梁山。
时间已经过午,虽然在酒铺之中,并没有耽搁多长时间,却也比他们预期的晚了一些。
到了都梁山之后没有回家,二人直奔山上而去。
厉延贞父母的坟茔,就立于都梁山半腰之处。
从厉家院子,延一条进山小道,能够直通山腰之处。
这条小道,就是昨日厉延贞从山上下来时,走过的那条小道。
虽然路途陡峭,但一旁景色,却非常怡人。
他们上山的时候发现,天色不知何时却阴沉了下来,看样子,恐怕是要下雨了。
刚爬过一段陡坡,小道之上出现三人,正小心翼翼的和他们迎面而来。
看三人的装束,似乎是城内大户之人,衣着虽然不是很华丽,却也带着一股的儒雅之气。
看到厉延贞爷孙两人的时候,三人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其中一人,约有二十多岁左右,着翻领短衫袍。
快步走上前来,脸上却带着孤傲之色,向厉延贞爷孙挥手言道:
“喂,从这里下山,返回盱眙城,可有坦途捷径?”
厉延贞心中温怒,有事相求,却做出一副孤傲蔑视之色。真不知道,谁给这种人的自信,无论前一世还是这一世,厉延贞都对这种人不假辞色。
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厉延贞直接从他身边绕过。
厉阿翁似乎对这个公子的傲慢,并没有任何不适。刚张开口,正准备回答。
却没有想到,此人见厉延贞居然对自己视而不见,从身边绕过去,就直接怒了。
“小子!本公子问话,你没有听到吗?”
厉延贞转身过来,故作不解的问道:
“公子相询,可是对我爷孙二人?”
此人更是气愤,只是看到自己的两个同伴,从厉延贞的身后快步的走来,就不好再行发难。但是依然面色阴郁,沉声道:
“这里还有别人吗?当然是问你们了。”
“哦!”
厉延贞故作惊讶,道:
“公子勿怪。公子方才所问,并未提及我们爷孙。我等山野村夫,对礼仪不甚通晓。公子乃贵人,此地相遇,小民已是惶恐,怎敢随意在贵人面前开口妄言。”
“噫!”
厉延贞身后,传来一人惊奇之声,同时还带着嗤笑之意。
而厉延贞面前的公子,面色顿时黑沉下来,双眸充满怒火。
刚才一番话,厉延贞等于是在骂他,不知礼仪廉耻。
而且,厉延贞一口一个公子贵人。
就等于直接在说,你就是一个有钱人的纨绔子弟而已。
“九郎,切莫莽撞!”
后边一个约三十多岁,留有一副胡须,着实打理的非常精细漂亮的男子,出声阻拦下年轻公子,并快步走上前来。
虽然此时阵阵山风吹过,而在他不时的梳理之下,那副胡须却未见任何乱象。
在他身后,另有一人生的一副好面相,同样翻领短衫袍,却比九郎看上去更加的合身,更加的舒适。
而且,此二人身上带着一副儒雅之气,面带微笑看上去,就给人一种亲近的感觉。
两人脸上挂着笑容,但在那个九郎看来,恐怕认为,这是在嘲笑他了。
开口说话的公子,向厉延贞和厉阿翁,插手深施一礼,笑着言道:
“小郎君切勿见怪,九郎鲁直,言语无状,冒犯之处,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