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晚回到落雁居,远远的便看见时雨正在院中晾晒前几日清衍送来的草药。
望着她顶着大太阳,一边擦汗一边翻晒草竹筐里的草药,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心疼。
时雨转身时,瞥见卿晚正立在院中观望着自己,她微愣,忙放下手中的竹筐,笑着迎了过来:“少主你们回来了,院中太阳大,站在这里做甚!”
卿晚还未回话,只见晚她一步进入院中的灵儿,径直略过她与时雨,头也不回的进了屋里。
“少主,她怎么了?”时雨望着灵儿愤愤的背影,拧眉疑惑的问道。
卿晚微微一笑,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拿出巾帕为时雨擦拭着额角的汗珠,柔声说道:“这些事交给家中小厮做便好了,这么大的太阳,你瞧脸都晒红了?”
“那怎能,这些可是清衍师叔送来给少主调整内息用的,万一出点差错,可如何是好!”时雨抬起胳膊,用袖腕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那等太阳落下点儿了,再晾吧,去煮壶茶,我今日有些累!”
屋内一时有些宁静,只有时雨煮茶时瓷器碰撞的声音和那股淡淡的茶香。
“小灵儿你过来煮吧,这茶叶需放多少?这水需添至多少?我都掌握不好,你最会煮茶,你煮的茶,少主最爱喝!”时雨拿起水舀,左看右看的却不知从何下手。
灵儿未予理睬她的叫喊,气鼓鼓地将头转向一旁。时雨见状,放下手中的勺子,带着些许疑惑与关切说道:“你今日是怎么了?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谁惹你了?”
她放下手中的茶具,注视着灵儿片刻,见她依旧侧着身子不答话,只以为她在耍小性子,便又继续安抚着她,说道:“少主说有些疲累,你先别置气了,过来将茶煮了!”
“哼!”灵儿轻哼一声,心中带着不满与愤慨:“还不是那个三公主,野蛮至极,一见面就动手打人,阿姐方才为何拦下我的毒药?就应该让她长长教训!”
“打人?你被打了?”时雨惊呼,步态匆匆的走到灵儿身侧,拉起灵儿的双手,满眼关切的左右查看。
“不是我,是阿姐…”灵儿的声音带着些许委屈,她小嘴嘟着,盈在眼眶里的水珠似是马上要夺眶而出。
时雨闻言,眉头深锁,眼中布满震惊之色,她望着一眼软榻上面纱遮面神情淡然的卿晚,顿时心中怒火中烧,提起剑便要出门。
“回来!” 卿晚的声音冷冽而严厉,如同一阵冰冷的狂风匆匆扫过。
时雨顿住脚步,回过头,紧握手中的剑,眼中闪烁着怒火:“少主,我要杀了她!”
“杀了她,然后呢?你死在乱箭之下,你爹娘被推至午门前斩首,我呢?被朝廷通缉,苏家冤情永远得不到昭雪,至死都活在对你们的愧疚之中!”卿晚直起身子静静的看着时雨。
这几句诘问如同一股清泉,缓缓地浇熄了时雨心中的怒火,她走过去,蹲下身轻轻揭开卿晚脸上的月白轻纱,几道殷红的指印赫然出现在眼前,她抬手轻轻的去碰触着,眼泪不自觉的便流了出来。
“从前呀我受的那些剑伤刀伤,严重千倍,也没见你们这般要死要活的,现在这般是因为,你们从来没有在我身上,见过这样的伤痕,所以才会难以接受!今日是我有意为之,根本就不痛!”卿晚云淡风轻的说着,平静的声音中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坚定。
时雨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纤细的手指轻轻掠过眼角的泪痕,声音带着些许哽咽:“少主,都怪奴婢,要不是因为奴婢,少主也不会得罪三公主!”
卿晚听后,轻啧一声,声音中透出一丝低沉和安抚:“莫再说此等傻话!快别哭了,如今你们倒是像我的主子了,每日我围在你们身后,哄完这个哄那个,我这个少主的命,可真是比黄连还苦!”
“时雨不敢,灵儿不敢!”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声音里满是恭敬。
“去江家把盛阳叫回来,淳王府的事,明日也该有个了结了!”
“是!少主!”时雨颔首应下,捡起地上的剑转身走了出去。
“你呢,可还生气?可还要毒死三公主?”卿晚侧目凝视着灵儿,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
灵儿闻言,缓缓低下头,神情似有踌躇。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眼中透出些许柔和的光。
卿晚见状,嘴角微微上扬,噙着笑意温言说道::“那你还要不要给我煮茶了,你若不煮,我便去午憩了!“
“煮!”灵儿抬头欢快的应了一声,步态轻盈的走向茶案前。
一时屋内又恢复了先前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