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晚轻轻地蜷缩在长公主的怀里,眼眸低垂,她轻启朱唇,以一种柔弱冷静的语气说道:“其实这些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她那细如蚊鸣的声音里透露出了超乎寻常的沉稳与决然。她继续道:“我瞒着母亲,以身为局,引淳王入局,为达目的,全然未顾及国公府的颜面!”
她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自责与痛心。她抬头看向长公主,带着无尽的歉意说:“母亲可会怪我?”
长公主抚着卿晚肩头的手,微微一顿,眸中闪过一丝心疼。她深知卿晚自幼便承受了太多,如今又要遭遇此等变故,不禁心生怜悯,她柔声回道:“你父亲的事,可是与箫默有关?”
卿晚未答,沉默片刻后,她直起身子,望着长公主,轻声说道:“晚儿有一事想请求母亲?”
长公主心中当下便犯了嘀咕:自时雨那件事后,求一字她再也未提及过,她凝视着卿晚,眼中闪过一丝关切与疑惑,她问:“何事你说?母亲定为你做主!”
卿晚微微沉吟,似是在斟酌言辞,片刻后她开口柔声说道:“母亲应也知道,淳王与淳王妃夫妻不睦,淳王性情暴怒,时常打骂王妃,淳王死后,于王妃世子来说唯有益处,我已经说服箫默将川南兵马司吴家的罪证呈于圣君,往后世子没有助力,也只会是个闲散王爷,晚儿想求母亲为淳王府向圣君求个恩典!”
卿晚的话语虽轻柔婉转,却如石子投入湖面,激起层层涟漪,长公主不解,像卿晚这样做事干脆果断之人,为何会替她们求情,留下如此祸端,她不禁秀美微蹙,问出心中的疑惑:“为何要为她们求情?你可知斩草不除根,这根便会成为变数,有朝一日可能会成为一把背刺你的利剑!”
卿晚微微点头,又解释道:“我有想过,可淳王之事,与王府他人无关,王妃母家为了家族稳固,将她嫁与淳王,淳王暴虐多情,对王妃薄情寡义,如今出了事,却要陪他赴死,何其无辜,世子有其父,未尽其责,他贪权恋势,铸成大错,却要埋葬世子一生,也是无辜,王府上下与此事无关仆众,更是无辜,所以晚儿明知淳王犯下灭门大罪,可还是想斗胆求母亲为淳王府向圣君求个特赦!”
“只是因此?怜他人之惜?”长公主轻轻的问
卿晚抿抿唇,略微沉吟后,答:“不全是…若那时能有人站出来,为苏家上下求一个恩典,若当年南帝能够放过苏家一众,那场祸事,便不会死伤那么多人,我娘亲也能在那场祸事里保住性命,我与妹妹也不会被迫分开数十年,幼时我也无需尝尽苦楚,几番险些丢了性命…”
她稍微停顿,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又继续说道:“烨世子我派人查过,是个良善的好孩子,淳王妃性情柔善,日后定能悉心教导世子,引他于正途,我走时也会留下人暗中监视,定保不会翻起风浪,母亲大可放心!”
闻言,长公主心中一紧,慌张的地拉过卿晚的手,焦急地问道:“走?你要去何处?”
卿晚抬头注视着长公主那略显凝重的容颜,平日淡然的脸上,此刻突然露出了一丝慌乱。
眼前这个将她视为己出,百般疼爱的人,何时鬓角也添了白丝,卿晚红着眼眶,缓缓俯身,将柔弱的身体贴近长公主的腰身。声音中透着一丝哽咽:“母亲,我要回南尘了。”
空气一时间静默了,好似时间在这一刻被永恒的冻结了,良久,长公主僵直的身子才微微一松,她抬手轻轻抚上卿晚纤细瘦弱的背,强装淡定的叮嘱道:“要好好吃饭,要多食些,要好好睡觉,一夜长眠,不要生病,不要受伤,照顾好自己,母亲在家等着你!”
一行清泪在二人眼角悄然滑落,卿晚将头埋在长公主的肩头,呜咽着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