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晚见云奚并未答话,只是抬眸,以深沉的目光注视着她。
她揩发的手微微一顿,旋即又恢复神色,轻轻揩去她发梢的水珠,然后平静的说道:“在回程的路上,我反复思量着,既然你没有特别交代,你那暗卫回府定会将我们的遭遇同夜羽他们讲,沈公子性子纯真爽直,藏不住话,事关沈家,他处境尴尬,定会去驿馆闹上一闹,届时也要将我们的惨状,添油加醋的再说上一番,这样一来我能更好的隐藏身份,二来也可打消南宫对你的猜忌,本就是他兄长试探我们在先,我只是使了一些小伎俩瞒天过海,应也谈不上利用他吧!”
“为何要心软放了沈少英!”
“谈不上放过他,我说过我不值得殿下为我犯险!”
“我也说过,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殿下莫再执拗了,你父皇向来心重,若往后我与你夫妇一体,共抗鸿蒙,便意味着我们将长久置身于监视之下、经受不断的试探与暗杀之中,我回南尘有我必须要完成的事情,不能身后日日跟着尾巴,殿下莫要给我惹上麻烦,我们成亲本就是一场算计,无关情爱,相敬如宾便好,若是殿下以后有心仪的姑娘,要娶进门,我与她做平妻便是,若那女子不愿,我与殿下也可以和离!”
“只是算计?你只想要相敬如宾?平妻?和离?你自己一人便把这些都决定了?”
云奚的嗓音里裹着试探,微弱的薄怒在其中游走,那微妙的情绪像细雨中的涟漪,轻轻泛起在两人之间。
他凝视着卿晚,那双深邃的眼眸试图在她的淡然之下,寻到一丝别样的情绪波动。
卿晚默然,没有言语。她回头,淡然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流素,你进来,给你们殿下揩发。”
她的手在空中停留一瞬,随即轻抬眼帘,那眼眸中仿佛包含着千言万语,却最终化为无言。她将手中的巾帕递于流素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了。
流素接过巾帕,目光在卿晚和云奚之间流转。她望着云奚近乎冰冷的眼眸,感受着空气中的异样气氛,心中虽是疑惑重重,却也未敢出声询问,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手中的巾帕轻柔地触碰着那乌黑的发丝。
云奚从昏黄的铜镜望着卿晚离去的背影,那背影在光影交错中显得那般决绝坚定。他微微闭上眼睛,似乎试图去理解,去接受她决绝背后的深意。
他不觉收紧附在膝上的双手,强压着心中翻涌而出的情绪,轻声开口,声音中夹杂着无法忽视的冷意:“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