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缓缓地停靠在了站台上——昆明车站到了。
站台上的高音喇叭昂然响起,人头攒动,纷纷向车门口涌去。冼锐和湘潇也提了行李,向车厢外走去。
冼锐在前,湘潇在他的后面。下车以后,湘潇向站在车门口的张姐道了别,脚踏上了昆明的土地。
“再见,你们走好啊。”张姐站在车门旁边,笑盈盈地说。
待湘潇和她道完别时,冼锐已经离她两丈远了。
她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够,在他将石榴放到她手上的时候,立即就反应过来。而现在,石榴送过了,车也坐过了,他就不用再道别了。
他的脚上,像安了弹簧一样,一弹两丈远。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而她却还在原处磨磨蹭蹭,他不得不停下来等她。
但是,她如果不跟过去相处好,不跟过去庄重地道个别。湘潇觉得,那么她未来也走不好,太突然了,没有过渡,会栽跟头。
再说刚才,她也是得到了张姐的祝福的。因为短短的一个停留,不但得到了一个笑容,而且还得到了一个祝福,又有何而不可?
“我真的是跟不上他的节奏。”湘潇想。
“冼哥,你穿裤子的动作好快呀。”云说。那一次,她们上楼去找他借书,正巧遇到他只穿了裤衩去卫生间洗澡。见了她们,他赶快穿好裤子追了出来。
她以为他是为了留住她才那么快的,她当时羞红了脸。原来是,也不是。这,也许就是他自己所说的,他从小就被称为神童,天生反应快,他本来就是在任何时候都那么快的。
唉!好像也不是,倒好像她是他派出去的代表,她代表他们俩去送石榴,去道别。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跟张姐说过一句话,他很有可能就是把她派出去做代表。
他身边总是带着小王,也许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使唤任何人的,琐碎小事从来都不会自己亲自出马。
唉!原来他需要她完全重新解读。就好似她使用的是简化字,而他使用的是繁体字一样,时时刻刻都需她完全重新解读。
最简单的繁体字她认识两个,她恐怕在绝大多数时候都不认识,都读不懂。
反正,她根本就想不到还可以查字典,再说那样的字典在世面上早已经绝迹,身边唾手可得的那是简化字字典。
在江南才子之乡,却被称为神童,个中滋味,真是五味杂陈。从今往后,他们都是如此吗?湘潇不知道。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连忙加快了脚步,提着沉重的行李包,一拐一拐地跟了过去。
然后是下地道,上台阶,铣锐在前面如离弦的箭,湘潇跟在后面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如果是别的女孩子,早就向他大发雷霆了,可湘潇毕竟是湘潇,在无形之中,把什么都忍受了。
哪知冼锐还认为这还不够,又回过头来,冷冷地道:“谁叫你带这么多东西的?”
都快到了,他都还在怨她。他真的是在惩罚她,让她知道是她自己的自作自受吗?湘潇仍然没有开口,泪水在眼中打着转,又想家了。
检票以后来到车站广场。
冼锐来到一辆红夏利旁边,拉开车门自己坐了进去。他的行李包在他的身边,他接过了湘潇的行李,他将两个包放在了一起。
“你坐前面。”他端坐在车中,对她说。
昨天晚上小叶问她:“湘潇,真不知道当你站在昆明车站的广场上的时候会是什么感觉?”
她回答说:“我会感到陌生,我会想你和云的,还会想月城又大又圆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