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知道,她并不是那种会一连要六份午餐肉的女孩子,她所找的也并不是她那样的男朋友。
她虽然也并不清楚男孩女孩各自的背景,但是她也有感觉那并不是无缘无故的。
但是,落差太大了,她心里有气。
她其实也并没有错,她的老师告诉她说“人人都是平等的”,她的父母对她说“我们并不比别人差”。
她的心里是没有很分明的等级的,她并没有想到巴尔扎克是个大作家,不但他可以问小草,他就是问大便,也会有人称赞。
而其他穷困潦倒的作者,怕是问仙草,也会被人翻白眼。
因此在成为一个被人认可的人之前,首先第一步,得学会吞下所有的白眼,那仅仅只是别人最基本的生理反应。
没有被恶语相向,没有被扫地出门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一个没有被人认可的人,他总是用他的无知占用着别人宝贵的时间和精力,他不是悦眼的风景而是障眼的废物,能不惹人烦吗?
老师和父母一辈子都没有走出来过,因此他们一辈子都是对的。是谁让她自己跑出来撞南墙的呢?她真的是自不量力。
是因为没有生日蜡烛,没有许愿,没有人祝她生日快乐吗?昨天他们都忘了祝她生日快乐了。没有由自己切生日蛋糕,是冼锐切的,就是没有由自己主宰生命吗?
她自己也知道:连这都能忘的男孩子,她为什么还要去跟他较真?
但是他都伤到了她的命根了,那她这还叫“计较”,还叫“较真”吗?她又不是木头,她能不去想吗?
他健谈,也许吧。只可惜,她从来都没有这么认为过。在最开始追求她的时候,在最需要语言的时候,他都从来没有健谈过。
他把好话,把最精彩的话,全都用在生意场上了。因此,常常在她面前,不言也不语。
就是有言语,也尽是一些气人的话,直杠杠的话。甚至,比她,还要单调。
但是他再单调,再无趣又怎样?他一样可以让人围着他转。而她却不能。
万事万物在文学爱好者眼里,不就像美食家热爱美食,商人热爱金钱,一个道理吗?
美食家是一粒米和一盘肉,都一样地爱。商人是小钱和大钱,都一样地爱。
那么文学爱好者也是,小草和高山,都一样地爱。
但是她忘了,美食和金钱都是实实在在的让人得到了好处的,是让人很好理解的。
而文学却是虚无的,是饭吃饱了以后才有的非必需的精神需求,对很多人都是可有可无的,并不是每一个人都需要都理解得了。
再说,她本来也就只是一个最初级的最粗浅的小文青,见识见解远远不能服人。所以,没有必要生气。
文学曾经使她感受到别人感受不到的快乐,如今却使她感受到别人感受不到的痛苦。这世界上,难道不就是用5%的话去做正事,用另外95%的话去讲八卦,去讲废话吗?
当初,如果她不对他说她喜欢文学,她一点个性都没有,他会喜欢上她吗?而现在,他又拿什么来攻击她?到底是因为书读得不够不透,还是因为长得太丑?
那好了,那倒是呢!她明白95%的废话,却做不了5%的正事来为自己求社会地位和求被人尊重。
她也不明白冼锐对她的要求,是95%的服从,5%的谈谈废话和文学。
此时此刻,5%是他对她的废话的反感,95%是他对她的拒绝的反感。
在火车上,仅仅只是因为她说了废话吗?在现在,仅仅只是因为她说了废话吗?她都分不清楚。
冼锐也并不知道,他抛给她的是一个地狱级别的考题,他的以为就只是一道关于百分比的简单的算术题。初中生都会的。
从书里搬家到生活里,多少老教授都不会,都一生只会做一个迂夫子,更何况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