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她自己,她也不会啊。
“你真傻。”冼锐苦笑道。他将塑料袋从湘潇的手中拉了过去,将皮包装好,然后又塞回到她的手中。
“我傻,就是因为我太傻……”湘潇提了塑料袋,喃喃地道。
泪水,又涌上了她的眼窝,但是她还是没有哭出来,她不想让它灼伤自己那颗曾经苦涩煎熬的心。
盼了整整两个月,所盼来的,就是这样的结局吗?
此时,她只想到了她自己,她并没有由己及人地想到冼锐。
他同样也盼了她两个月,他所受煎熬的,不仅仅只是他的心,更有他的身。
她就像那变了一半的蝉和毛毛虫,她从上一代人的不能感知自己和感知外人外界,变成了已经能够感知自己了。
如果要能够感知外人外界,那她还得好好努力一把。
下一次,老师和父母在育人的时候,恐怕要好好教教他们。
“别怪我……”沉默了片刻,冼锐好不容易将这三个字再次说出口。他实在说不下去了,他最后一次拥住湘潇,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说:“再见。”
然后,拉开了房间的门。
“以后如果有缘再相见,咱们依旧是朋友。再见。”湘潇轻轻地说,她不敢抬头再看冼锐。
她害怕看见他时而恼怒,时而多情的目光。
明知缘分只有一次,明知别后再也难相见,她不过是向他虚示她的大度罢了。
前天晚上,她才向他念起她自己乱写的小诗:“偶然的回眸,惊鸿一瞥的永恒。你的身影,是我心永久的烙印,但愿一生一世都留存!”
哀伤的东西果然不好。没想到前天所念,今天就已经成为现实,已经应验。
看见门已经打开,不等冼锐开口,小王就走进了湘潇的房间,他拎起她的行李包,问:“小郗,就这些吗?”
小王还问她“就这些吗”,冼锐早烦死她了。再多,再多她自己也无力将它拎走了。
湘潇想着,回答小王说:“嗯,就这些。”
“再见!冼锐再次道,“我不送你了,让小王送你。”他又说了一次。他并没有急着要离开,但他又实在找不到什么话可以说。
很多东西都太微妙了,稍稍一不留神,就不容易捕捉到。
她都没有想过,反应神速的冼锐,此刻却在这里迟钝着,“再见”都已经说了好几次了,却并没有离开。
而小王,却在冼锐还没有叫他的时候,就很机灵地走了进来。
冼锐对她是有感情的。而小王,他不过是急着去完成他今天应该去完成的一件事情。
他待在这房间里,看他们分都分了,却还在这里磨蹭。他的感觉是不自由,不自在的,还不如把事情办完了,回去上班。
湘潇心中苦涩难言,也顺着他的话说:“再见。”
她不是不想留,她是留不住啊。
说完,跟在小王后面出了房间,走过铺着玫瑰红地毯的走廊,向楼下走去。
她总想回眸,但是她终于抑制住了自己,房间已经关上了,再回眸又有什么用呢?
她用眼睛盯住红地毯,跟着小王不紧不慢地走,她的耳畔,响起了《无言的结局》:
“分手时候说分手/早知道这是个无言的结局/……也许我会忘记,也许会更想你/也许,已经没有也许……”
冼锐早就对她说过:“我会忘了你的。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总之,我会忘了你的……”
分手,分手,刚刚相识就谈分手,这一次,看来是真的要分手了。这一次,再也没有,以后的以后。
她自己不行,她那独特的好听的名字也帮不了她。
昆明那个对他很好的,每年给他几十万生意做的本家,那个姓郗的经理,更帮不了她。
不知从此以后,他每次见到他,还会不会想起她?还是三年以后,就真的彻彻底底地忘了她?
她会不会像那个阆中女孩给他洗衣服,本身就是每天的日常一样。
她在无意之中,在他的身边埋了一个提词器?还有一个老广,也姓郗。
虽然他还是会和郗经理做生意,虽然他还是会和老广打交道,他们两个姓郗的,就常常围绕在他的周围。
虽然他还是会吃石榴,会坐火车。
虽然昆明也有一条很宽阔的西昌路,他会想到南昌之外还有个西昌。
但也只是会偶尔念想一下而已,又有何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