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在这里等你出城,一定要出来,否则我不会告诉你熬制药汤的方法。”本来是不能这么病人了,但是为了防止他逗留在城中不肯出来,李德熙只好出此下策。
“李大夫,我保证会赶紧出来的!别担心......”
二人搀扶着不断靠近卡里哈城,一路上他们没有遇到从阿克兰逃出的人。能快过麋鹿车提前到达卡里哈的人有吗?
走了半晌,到达一座破败的庙屋。
“前面有个旧屋,我就在这等你。药方记住了吗?”这几天李德熙天天跟他念叨这药方,保证他记住。
张耀祖从前襟掏出一块白布,上面有木炭写了很多字。他记性一向不好,只好撕了里衣来记录。
“李大夫,莫慌!我记下来了!”
李德熙看到了白布,点了点头,走进破旧的屋子,说是屋子就是一处残垣。就只剩小半堵墙和倾倒的屋顶形成了只容一人躺下两人齐坐的地方。
张耀祖继续往前走,背对着他,挥了挥手上的白布。
李德熙走进满是尘土的破屋中,倒塌的屋檐下也算有个落脚之处。
他想了想,捡起地上的树枝在墙上写下一行字,只要张耀祖回来了就能看到。在乌尔齐城时,一开始没有按照这个方法熬煮药材,药效不甚明显。这是经过多个大夫以及药王谷师兄们的改良后的药方。
“除荆芥外其他药材文火熬煮一个时辰,加入荆芥加持灵气再熬煮半个时辰,趁热服用。”
写完,李德熙钻出破屋,拄着木杖朝来时的方向走去,之前路过一个岔路口,另一条路是通往轩辕朝的。
这些日子,心里的负罪感与日俱增,轻易的死去,哪怕曝尸荒野也不能赎半点罪业。李德熙准备前往轩辕朝,那个长明派弟子的故事给了他一条路。他也需要向所有死去的阿克兰百姓下跪忏悔,但是死在敦庾,满身罪业的他会脏污了敦庾的土地,他不配......
靠着这个想法,李德熙拖着病重的身体离开了。等半天后张耀祖戴着油麻布回来了,他一路上都没有摘下过油麻布,兴高采烈的准备向李德熙邀功。
“李大夫你看,我可是一刻都没有摘下过这油麻布......李大夫?”张耀祖抱着药草探头进破屋没有找到李德熙的身影,回头在路边附近不停的寻找着,还以为他病重倒地不起了。
四处寻找一番没有找到李德熙的身影,张耀祖扶着破屋咳嗽起来,想了想他准备把熬药的小药罐放进破屋的角落,然后再去找人。
他钻进破屋,放好药罐,抬头就看到墙上的那行字。愣了愣,赶紧拿出木炭在白布上记录下来。
看来李大夫是自己走了,好不容易来到卡里哈城,真不明白他怎么想的。
看着手上的大包药材,张耀祖叹了口气。
就当是怕浪费了药材吧......以他现在的状态万一倒在路边死了岂不是自己的罪过。
张耀祖沿着入城的反方向一路寻找着,就怕李德熙真的晕倒在路边。
没走半个时辰,就见前方路边倒着一个人,可不就是是李德熙!
合着我去城里来回花了半天,又找了半个时辰就找到他了,他才走这么点路?!
张耀祖扶了扶抹额上的珠子,擦了擦苍白的脸上的汗水。
上前探了探鼻息,还有气。他将人扶起背在背上。
又得累死累活半个时辰把人背回去,幸好李大夫不重。
等李德熙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早晨,他感觉自己躺在温暖的棉花堆里。周围的气味就像儿时在药王谷时师兄师姐们晒药草时一样。
他睁开眼,看着头顶破烂的瓦片,愣了愣神。
“李大夫!你可醒了!我昨日按照你的方法熬了药。我们都喝了两次了,我今天起来就感觉好多了,脓疮没有继续恶化了!你感觉怎么样?”
李德熙这才发现自己身体确实比昨日稍微多了点力气,撸起衣袖一看,脓疮的范围没有继续扩大了。也幸好天气很冷,到目前为止都脓疮都没有破裂。
“李大夫,昨日你出去干嘛呢?我找了你好久,辛辛苦苦把你背回来......”
李德熙就好像听不见他的话一样,呆呆的坐着。良久才说:“我罪孽深重,你不该救我......”
“这话你不是第一次说,可别老说,我救你也是为了自己。我们还没好呢,这往后的药就你来熬吧,就当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李德熙没有回答,只是低下了头。
“对了!刚才在城中,我打探了一番,我们可能是唯二从阿克兰逃出来的人。应该说是到目前为止唯二来到卡里哈城的人,其他逃出来的百姓有没有去其他地方就不得而知了。城中人说,乌兰大军屠尽了城中百姓,这几天一直在荒原上追杀幸存者。不是每个人都有马车鹿车,按照人的脚程,没有人能在几天内躲过乌兰的骑兵,离开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