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书法,写作,演讲。
在当时,能参加的比赛我全参加了。
我从区奖再到市奖,最后是全国奖。
能拿的奖项我拿了个遍,书法更是被母亲当成了炫耀的资本,她将我写的对联送给了周边所有的人,所有人都夸她教女有方。
我代表小学去了重庆歌乐山烈士墓,作为学生代表,在革命先烈的墓前虔诚献上自己手中的白花。
我在大礼堂演讲,声音激情昂扬,眼含热泪。
台下的人掌声雷鸣,如潮水的掌声几乎将我身形淹没。
所有人都说,我未来可期。
可是没有人知道,我的心里早已没有了光。
激情和快乐都是可以演出来的。
人生也是。
亲戚朋友在教育他们自己孩子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将我列为标杆,说着“你要多向一知学习”等等之类的话。
我的弟弟妹妹们被这么一说,看我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崇拜。
没人能懂我的痛苦,我极度厌恶这样的捧杀。
这种崇拜,不是对我的肯定,而是赤裸裸的压力及精神绑架。
它让我能够犯错的空间越发狭隘,我必须步步走对,我必须事事完美。
我不能做错一个选择。
否则迎接我的,就是万劫不复。
这种痛苦在内心积压久了,就会开始怀疑一切。
在外人眼中的我,活泼有趣,开朗大方,成绩优异,是所有家长心中的完美孩子模板。
而我自己眼中的我,暗黑恶毒,睚眦必报,是一个活在深渊里的怪物。
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和肉体都快分裂开了。
每天装那么久的好人,也挺累的。
唯一能让我能够暂时舒缓心情的方式,就是在课间独自一人来到曾经和张小彬补课的走廊角落,观察地上的蚂蚁。
我将一块糖放在地上,很快就能吸引来一堆蚂蚁。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黑点,我那死寂一般的心好像才会暂时活过来。
我拿出准备好的折叠刀,捏起一只蚂蚁,刀尖对准它的腰——
没有任何声音,蚂蚁被我戳成两截。
我看着指尖被我用刀割开的两个黑点,内心涌出一抹前所未有的快感。
“真可怜。”我抱歉的将指腹的蚂蚁身体擦到墙壁上,接着刀尖又对准其他的蚂蚁。
其实,我应该感到抱歉的,毕竟蚂蚁也是一条生命。
可它实在是太弱小了。
弱小到连死前的嚎叫我都听不见。
不过,若我当真听见了它的嚎叫,我会放下手中的刀吗?
当然不会。
我只会更加兴奋。
丑陋,阴狠,罪孽深重,这才是最真实的我。
我一边为自己行为感到不齿,一边手起刀落,大杀四方。
很快,围绕着糖的周边,遍地都是被我用刀割开成两截的蚂蚁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