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找金主的心是有的，办法却没有。这偌大的京城里一个小丫鬟要怎样才能精准找到一个不知身份的男人呢？卫羡可能也不知道要怎么找她，反正她出去逛了几次都没找到相关信息。

现在外面的街上很热闹，因为秋日祭将近，有不少家离京城不远的富家子弟，才子佳人，官宦人家进京凑热闹，甚至有些回京述职的官员也会尽量安排行程赶在节日前进京。

此外，不少人会趁这时节做点儿临时流动买卖，京城本地人也会在家里屋外悬挂或张贴一些节日装饰，不少商家也会跟风装点门面。人流如织的街面上，那股热闹劲儿只要看一眼就能感受到。

热热闹闹地过了几天，就到了秋日祭当天了。

既然是君民同乐的节日，皇帝肯定会出席，皇帝要去，自然是率领百官，同时一些皇室中人也会参加。反正荣王和世子前一晚就没在家，听说是去皇宫里住一晚，第二天直接跟着皇帝一起去就行了。

顺便一提，荣王之所以能这么随意跟皇帝相处，是因为他是皇帝的亲弟弟，同父同母那种，两人关系打小就不错。

祭祀地点在皇家专用示天台，设在皇城南边。秋日祭会开放让百姓们也能进场，不过离祭台相对较远。

大体来说就是皇帝及百官在北，中间是祭台，再往南有些安保防护，接着就是百姓们。当然了，百姓也不是一概而论，有本事的靠近些占个好位置，普通人远看凑个热闹。其实还有两个专门的高台供人远眺，每年祭典前都会安排人检查修缮，也是个不错的观赏点。

总之，在韶国，两大祭典是传统节日，搞了好多年，国民基本上都很熟悉流程了。

因为是自家王妃主持的大事，荣王府自然也很有参与感，尤其是王妃院里的人，很多下人今天都得了半天假去参观祭典，顾卿歌也在此列。

高低是王府出来的，虽然不能站到官方那半边，但是在民间这半边荣王府一众人还是占到了不错的位置。

就在顾卿歌好奇打量周围的档口，一阵洪钟声传来宣告祭典开始。

这并非是需要皇帝亲自下场的仪式，而是由钦天监一手包办的年度活动。参与祭祀的人员到齐后先向皇帝请安，接着就开始走流程。

顾卿歌像看大型汇演一样看新奇，台上来来往往的少年少女们皆高雅肃穆，身着盛装，虔诚地行进，排列，转身，诵唱，很有仪式感。

在这些“节目”中，顾卿歌最喜欢的是由一男一女两个小青年合唱的歌曲，悠扬婉转，声动梁尘，哪怕夹杂了不少嘈杂的人声，仍旧能让人感受到美。

是的，周围有杂音。官方那边自然基本上能保持安静，但是喜气洋洋的百姓们哪怕压低声音或者只说一两句，人一多还是会吵。不过幸好大部分人还是喜欢看节目的，所以不算很乱。

这一切都止于一个女人的出场。

先是靠近的那一部分百姓不自觉收声，后面的人察觉到异样的安静也不自觉跟从，嘈杂声就这样从前及后慢慢消失无踪。

顾卿歌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她只是谨慎地选择从众。但是大部分人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秋日祭的重头戏——圣女向神明奉献舞蹈，开始了。

顾卿歌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终于第一次见到了她主线人物的脸。

荣王妃，韶国圣女，李疑星。

虽然穿着素雅，但衣物上的纹饰随着她流畅的动作翩跹，流光溢彩。

她站在那里，平静地注视着百姓，眼中似有神一样的悲悯，但当她将视线上移向天，便只剩下认真和虔诚。

她双手合十，从胸前一点点移向天空，仿佛最真诚的信徒在舍身忘我地祈祷。

当合十的双手分开，灵动地摆出姿势，飘渺的音乐声响起，舞蹈，开始了。

翾飞兮翠曾，展诗兮会舞；

应律兮合节，灵之来兮敝日。

她像太阳般耀眼，万民只能仰望她，承接最热烈的光。

灵衣兮被被，玉佩兮陆离；

一阴兮一阳，众莫知兮余所为。

起落，回旋。明明身处人间，跳着为民祈愿的舞，她却好似就是那遥远高傲的存在本身，熟练地踩着简练的步伐，却令凡人颤栗，仿佛窥见神明。

或许她真是遗落凡间的仙女，情与欲皆无，只是轻轻看你一眼，你便要落下泪来。

她就是圣洁的化身。

音乐声已落，舞动的神明也停下来，眼中无悲无喜。

顾卿歌却痴痴地不能反应过来。秋日的凉风吹过她的脸颊，脸上的水渍刺激她回过神来。她怅然若失地轻抚脸颊，竟不知是何时落泪。

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人，仅凭一支舞就让人除了“神圣”再无它想呢？

不只是顾卿歌，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怔愣失神，直到李疑星离场才慢慢醒过神来。

轻微的吐气声、感叹声连成一片，众人这才发现原来大家都一样。

这场舞蹈过后，祭祀就走到尾声，钦天监的众人收尾，由圣女再次出场，用清亮的声音宣布道：“礼成！”

众人的欢呼声立时炸响一片，人们像完成了什么大事般喜悦。顾卿歌还听到有人说祭祀无事完成了，今年又能平安结束了。

没心情考虑古代迷信玄学，顾卿歌此刻正在心里盘算。

这就是我的主线人物吗？太特别了吧？我之后该怎么接触她呢？

不止是她一人如此思考，今天这场全民参与的大活动自然也有其他玩家的身影。

秦天狼就是其中一个，而且他还是坐在官方这边。

此时祭典已经结束，钦天监也再次向皇帝行完礼，他们这些官员可以等着有序离场，百姓也可以被疏散离开。

今天当官的也放假，大家行完礼恭送皇帝一行离开，基本上就能各回各家了。

相熟的官员三三两两一道往回走，别管心里有没有事，脸上都带着符合节日氛围的笑容。

秦天狼也和原身的朋友，尚书左丞李政明一道儿有说有笑着往外走。

外面自有他们家仆停车马的位置，高官大员先走，如秦李二人这般中流也不急，因人多便稍待片刻，闲聊两句。

“虽然平日就素有耳闻，但每每见到圣女大人还是不由得感叹她真是优秀，堪称女中豪杰啊！”秦天狼客气地开口笑着奉承两句。

“夫智者必量其力所能至而从事焉。圣女固然优秀，不过也只是把自己擅长的事做到最好罢了。”李政明也不知是褒是贬笑着摇头说了这么一句。

之所以他能替李疑星谦虚，主要是因为他是李疑星的亲哥哥，也是同父同母那种。

秦天狼就是知道这层关系才会这么说话。接着他们又是简单商业互吹两句，两个人都到了地方，也就告辞分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