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思静忽然回来了,见此情形拔腿就奔跑过来——她之前并未知此事,孟风没遇到她,也就暂时没向她提,她是直接找上梁亭武要银子的。
她直接跑到红珠身旁,跪在身边,眼泪就落了下来,看着满身是伤的颜罗王,放下手中的包袱,抓着红珠的肩膀,哽咽道:“娘,这是怎么回事?”
红珠只顾哭,一时也无法给凌思静解释,此时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给凌思静上一瓶药酒和一瓶止血药,凌思静把止血药粉洒于颜罗王的头上,从自己身上撕了一块布出来,包扎了颜罗王的头,然后对红珠道:“娘,先把哥哥抬到床上吧。”
两女把颜罗王抬人厅屋的颜罗王的床上,凌思静就把颜罗王身上的衣服脱了,看了颜罗王胸膛上的图腾和剑痕,心下一酸,莫名地要流泪。
颜罗王的根伤主要在背上,她把颜罗王翻转过来,那背上、手上满是伤,凌思静柔嫩的手在他身上一抚,没有发觉骨折类的伤势,心下略安,把药酒倒在他背上,擦拭起来,红珠也相帮着。
一切收拾完之后,凌思静提起地上的包袱,跟红珠入了左房,凌思静迫不及待地问道:“娘,可以跟思静说说今日的事了吗?”
唉!红珠擦了操眼泪,低语哭诉,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叙述,凌思静越听越哭得度,当她听罢,两女都成了泪人儿,思静抱着红珠道:“娘,我以后再也不让哥哥给别人欺负了。”
红珠拭了拭凌思静的刘海,凄笑道:“女人本来是被男人保护的,女人又有什么力量保护男人呢?像你我这般弱的女子,也只有靠男人的保护,你的这个哥哥虽然不是很强大,可他总是尽所有的力量保护我们——我想,如果有一天,你出事了,他也会像我一般保护你的。
“嗯,我知道。娘,你瞧瞧!”
凌思静把包袱打开,红珠看见里面满包的白花花的银子,惊得目瞪口呆,“思静,你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凌思静道:“娘,这个你别管,以后我还能在这里继续住吗?这些钱,是我交的住宿费用,我想在这里继续住下去,可是我知道娘想赶我走了。”
“谁也不会赶你走的。”
红珠叹息, “只是你的银子是怎么来的?”
凌思静道:“娘,这些银子是干净的,也是思静的,你不要怀疑。”
红珠凝视凌思静,幽然道:“思静,我现在有点怀疑你的身世了,这段时日以来,我观察你好久,但一直不说出口,我早就觉得你不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凌思静含泪笑道:“娘,你别管那些啦,反正思静是真的把你当娘的,这可是真的,其他的,以后思静再告诉你好不?以后没人敢欺负我们了,娘你别用担心。”
红珠抱紧她,在她耳边轻声道:“思静,以后,你嫁给我家玉儿好吗?”
凌思静娇体一震,绯红着脸嗔道:“不啦,娘,他是思静的哥哥,思静不嫁他。”
红珠笑笑,道:“我们去向邻居们说声谢谢吧。”
“嗯。”凌思静应诺,两女挨家挨户地去道谢,顺道和居民们聊几句,就这样,到了黄昏时回来,造饭吃后,两女沐浴——以前她们沐浴的时候,颜罗王都会跑出外面,现在颜罗王躺在里面。
凌思静在沐浴时心儿跳个不停,怕颜罗王突然从床上跳起来,浴过后,两女各回房睡。
翌日清晨,两女醒来,颜罗王依然未醒,凌思静察看了颜罗王的身体,发觉并无大碍,就与红珠做早饭,刚做好,颜罗王恰巧醒转,从厅屋里走出来时,惊得凌思静两眼发直:颜罗王裸着上身,那头发竟然全红了,像血一样的鲜红。
红珠道:“玉儿——”
颜罗王朝红珠一笑,道:“三娘,我出去一下,就回来,我的伤没事,你不要担心我,我的身体是铁打的。”
说罢,他就走出去了,凌思静看着他消失,才转脸问红珠:“娘,他的头发?”
红珠却笑道:“好看不?我觉得红头发的他好看极了,他那头发是因为我变红的,我以前没有告诉你,其实他的头发早就红了,只是怕别人看了把他当成怪物,所以才染黑了。”
凌思静道:“我、从来没见过红头发的人哩,可是,真的很好看。”
红珠道:“玉儿又长高了一些,高大的身材配上那头红色的头发,披挂在他削铁似的流瘦的脸庞,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有魅力的男人,他在我的心中,是独一无二的儿子。思静,我们吃早饭吧。”
红珠挽了凌思静进厅屋吃饭。
这厅屋既是浴室亦是饭厅,而茅厕本就是有的、就在屋后。
两女正吃着,忽然那个阿婆走了进来,两女昨日拜访过这位阿婆,知道别人都叫她为“英婆”。
“英婆婆,你来得正好,吃些东西吧,昨日谢谢你了。”
英婆婆喘着气道:“你们那黑小子是怎么了?一大早的逐家散门,别人打开门,不管开门的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他就跪下来向人家磕三个响头的,弄得左邻右舍都无所适从。这冷天气,他还光着上身,而且,那头发,到底是怎么了?”
红珠听了微微一愣,继而会心一笑,搬来椅子让英婆婆坐了,道:“那是他的感谢方式。”
“啊?”
红珠看着颜罗王的空床,道:“我的这个儿子,很多时候面对别人时候都是以他的虚假,他要裸着上身、红着头发去磕拜你们,只是想真心地谢谢你们。”
“英婆婆,我的儿子,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哩。”
她说话的时候,眼泪里含着莹晶的泪。
红珠后来才察觉,经过这场劫难,颜罗王那颗被世人冷落的心渐渐地复活,在颜罗王深藏的漠然的心灵,对人世有了一丝温情,也因此,他本性的善良渐渐地苏醒——那可以说就是他从春风扬万里出来后沉埋了多年的童真。
“很好看,我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孩子。赤色的头发,赤色的灵魂,赤子的心。他就像一块黑铁,一旦燃烧,就红得可爱。”
英婆婆也笑了起来,那双老眼笑得眯眼了,眯成一线的眼睛悄悄地眨出两颗老泪珠——这是一个老人赐给颜罗王的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