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予神色全然被难以置信替代。
他单手回握住Alpha手腕,看向这几个月来对方消瘦硬挺的脸庞,一副义正言辞为对方着想的模样。
“你会...你会痛苦一辈子的哥哥,一辈子打抑制剂,一辈子活在克制痛苦里。”
“你没有必要为了...为了我做成这样”他话语断续。
“如果之后你的命定之番出现,为了你的身体,你的健康,我可以忍痛退出。”
“真的。”
伽闻眼神暗下,脸色已然阴沉至极。
“好伟大啊宋时予,你的爱简直比上帝还要无私宽阔。”
宋时予火烧眉毛,喉咙都发痛,压根没发觉这段带有歧义的话。
以及上方那简直要在这一刻扼断他喉咙的眼神。
还在心魂错乱说。
“而且,我还没准备,准备好。”
宋时予胸腔起伏,呼吸有些重。
“再说结婚,结婚得双方父母同意的吧,这个世界上还没听过有哪个Alpha娶Beta的,你的父母是不会同意的...”
“会。”伽闻斩钉截铁破开所有宋时予所有掩饰借口。
“我的答案,就是他们的答案。”
宋时予梗住,心脏失陷在失控的边缘。
他的瞳孔幽深阴鸷,探手捏住宋时予后脖颈,把他想退出逃跑的身子,往上提。
对宋时予方才那轮病急乱投医的掏心掏肺没有给予评价反馈。
伽闻抿着唇,声音很冷:“只要我想,这世间没有人可以阻拦,一切道路上的阻碍,世俗,流言,我都会替你磨平,砍除。”
他扳过宋时予大惊失色脸庞,逼迫对方与之对视:“可你怎么能胆小成这样。”
“你不喜欢世俗指点,不喜欢这里的氛围,不喜欢我家庭都没关系,我们可以去国外定居,可以远离人烟,你喜欢下雪我们可以去芬兰。”
“你要什么我不能给你,何苦你自私,逃避成这个样子。”
男人的质问在他之上,语气有如寒冰。
宋时予被人抓住七寸一样,身子完全动弹不得
不止是被对方咬住后颈的生理性惧,更是纯洁面容下最肮脏作呕的思想,被对方无所遁形的挖出来。
举步维艰。
他怯弱地移开视线,还在谨慎回答,没妥协:“但是你的身体,和信息素,那些。”
“这就是你的答案?”伽闻看他,夜色渐浓之下,除了一双冷淡的眼睛还露在床头灯微光里。
其他都仿佛隐没在黑暗,摸不透看不清。
或许宋时予从来就没看清过他,就像他无法透过皮囊去望向对方癫狂炽热的心脏。
同时别人也看不透他裹紧封闭的蝉蛹躯壳。
他翻起眼皮。
“你要把我推给别人?”
“我...”宋时予吓得僵住,低下头:“没,没有。”
伽闻黑眸明明灭灭:“你以为这些我都没有想过吗?”
“还是你觉得任何人在感情里都是披上面具的达尔杜弗,虚情伪君?”
一连两个质问辗轧的宋时予恐惧又羞愧,脸上白中转红。
伽闻目光冷漠锋锐:“我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这份感情的代价。”
“在选择爱你之前我就做好了承受这份名为利息的痛苦,我也知道它会流窜到我的心脏,会控制我的理智,让我抓心挠肝,日复一日痛不欲生。”
“但我爱你,这些就都只会化为刀尖舔蜜,化为爱的证据,证明我有多爱你。”
“伽闻...”宋时予掌心全是汗水,眼前的一切完全超出他的认知。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有更好的...”
宋时予想避开的眼,瞬间被青筋隆起的手使力掐住,双方近到眼睫扎入对方瞳孔。
几乎是一个迫视到让人视网膜发酸,瞳孔尖叫的距离。
“更好的?”男人慢慢重复这几个字,仿佛出口前已然在唇齿中咀嚼上万遍。
他攥住宋时予后脑往前推至更近,怒极反笑:“那什么是应该的,什么是更好的?”
“什么又是正确的。”
“你告诉我。”
“告诉我宋时予!”
宋时予强睁着眼,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耐心去看这双早就疲累布满血丝的眼。
他说不出了。
他看不透对方的痛苦,月光是如此悲悯,又作恶,只投射到爱人冷硬的皮囊。
“omega还是命定之番?”男人先一步开口堵住那些措辞。
“你怎么就知道最险峻崎岖的小道不会是最好的?”
伽闻轻嘲地轻轻揩掉怀中人唇角湿意:“你究竟是为我担忧,还是在为你的心担忧。”
宋时予闭上眼睫,颤动。
“可你知道吗。”伽闻温下嗓音,手捧起宋时予的脸,逐渐从颌骨后移到眉骨,让他无法躲避。
“伽闻...”宋时予心脏跳的几乎要失序。
身前人话语没停。
“痛苦对我来说是最不值得拿出来的东西,它早就将我啃食的丁点不剩。”
“支撑我到如今的是你的爱,是你偶尔才露出蚌缝敞开的一点爱。”
“而你好像也从来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
他的话一片片柔和地将宋时予那份被虫蛀过,斑驳漏风不完整的爱,零落成泥,碾作尘。
伽闻松开掐在后颈的手,将人紧摁入怀。
“宋时予。”
他声音带着长年累月疲怠下的哑,低沉耐心地从人心尖刮抹过。
“我从来都不需要你付出任何。”
“一百步路,你一步都无需向我走来。”
“你只要站在那里,只要说,我愿意,三个字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