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的最后一天是星期六。
望着在厨房忙碌的伽闻,他走回卧室,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
等待接听中,宋时予不时回头看向门外。
从发现针孔摄像头到现在,宋时予强忍着浑身不适头皮发麻继续在这间房子和伽闻虚与委蛇了三天,如今已经是他的极限。
今天必须要和他分手。
有上一次客厅差点被掐死前的警示,这次他打算打电话让扬明和人在小区楼下等着,时间到了还没下去就直接上来敲门。
“躲在这干什么?”
听筒话音刚接听,背后就冒出道声音,宋时予被吓得连忙不顾听筒喂声,摁断。
一扭头,就见Alpha站于身后,居高临下的视线准确无误射向亮起的通话页面。
宋时予心跳咯噔了下,不知道对方站在身后多久。
宋时予压下附骨龋髓的恐惧,咽了咽喉咙,说客厅油烟味道大,想回卧室待着。
伽闻脸上没什么表情,牵起宋时予掌心拿下人攥紧的手机。
用手帕擦拭不知何时分泌出的大量汗渍,语气听不出情绪。
“去吃饭了,晚上带你出去玩,之前不是吵着闹着要去水族馆吗,今天带你去。”
宋时予没回,被对方抱起放到了桌椅上。
客厅四周没有亮灯,只有餐桌点燃的两只白色明烛明灭摇曳。
男人做了一大桌子菜,给宋时予盛好饭,递到他面前,又取过勺子,坐于他身侧似乎要喂他吃。
宋时予别开脸,手拿长筷,无声表明拒绝。
他现在对Alpha的每一次触碰都很是不喜。
爱早就在日复一日中被生理细胞消噬殆尽。
情爱的细胞分子被本性厮杀消灭,如今只剩下对这人骨子里的惧怕和厌烦。
厌烦他自以为是的掌控,厌烦他事事都勒紧他脖子逼他就范,厌烦他控制自己的自由。
还有这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监控。
他甚至不知道对方衣服外套,领口,袖口有没有监控,不知道菜里面有没有监控,蜡烛里有没有监控。
太可怕了。
伽闻没强硬,见对方执拗自己吃,便只给他夹菜。
宋时予心思完全就没在这里,一碗饭扒拉半天还有大半碗。
每一粒米都味同嚼蜡,吃到肚中似刀尖剑刃吞咽过程中划的他肉壁千百断烂,血肉糜泥。
而这也让他发现餐桌后方靠着的一个行李箱,很大,比32寸还要大一些,仔细看底下似乎还在源源不断渗透出一些水渍,看起来漆黑带红。
想起那日对方说要买个行李箱装东西,没忍住开口:“要搬家吗?”
伽闻温柔地给他剥虾,放置他碗中,很随意道“嗯,搬家。”
甚至饶有意味问宋时予的意见:“宝宝喜欢大一点的房子还是小一点的,以后都按你喜欢的来布置好吗?”
又是以后,永远,这种虚无缥缈又惊世骇俗的词。
宋时予抓了抓手中木筷,透不过气的窗户,黏腻湿闷的空气,无任何光亮阴暗的客厅。
和眼前这不像人像鬼的男人,每一样都让宋时予喘不过气,脊背发凉,后颈尖叫。
受够了
他真的受够了!!!!
受够了!!!!!!!!!!!
宋时予用力刮处木屑,吞吐气息来回,在对方期翼目光中,残忍薄情说出那几个字:“分手吧。”
“我不想去新家。”
“不想和你有以后,也不想再听到这两个字。”
男人剥虾动作很慢停下,直直盯向宋时予,片刻,阴冷无绪的脸上慢慢绽开一丝笑。
他将剥干净的虾放到宋时予碗里,不疾不徐摘下一次性手套。
很轻问宋时予:“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很好。”宋时予闭了闭眼。
“很好,哪里都很好,你什么都好,接送我去学校,给我做饭,抱我,亲我,鼓励我,安慰我,替我擦眼泪...”
宋时予说着放下木筷,低头急喘一口气,心腹里准备好的千句万句开脱字句此刻都掐在气管里说不出。
这些虾,这些菜,身上每一寸对方触碰过,清洗过的身子都在尖叫让他停下话头不要再继续。
“我...”
只是我厌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