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时予愕然惊颤中,徐杳退回身子,摩挲抚弄表盘,漫不经心又咬牙切齿道。
“能做什么啊,当然是让他和我交合了,那天他刚到雅阁,脱下的外套便被女佣收了起来,最后趁他回房找寻时,用了点发情期的信息素和他关在一起,勾他发情罢了,我们想的从来都只是和他进行终身标记。”
说着他脸色陡变,裹满红血丝的眼开始如风暴卷碎的玻璃,以龟裂的方式,一片片粉碎,喉咙滚出嗬声。
“不过还是我低估了他。”
“不曾想他为了你这么一个Beta,哪怕是痛苦难受的瘫倒在地,也不愿碰我一下,最后实在控制不住,不惜狼狈的从地上爬起走到桌前握住匕首划伤手臂,捅入腹部,也要强撑走到门外...”
再次提及许杳还是额头青筋暴起,那是命定之番的信息素啊,连他自己都全身无力,如同被数万片岩浆灼烧,神志不清。
男人却依旧双眸通红,冷漠厌恶地望着他,那眼神他至今都忘不掉,是实实在在的深恶痛诋。
分明他全身都在喧嚣着饥渴,身体濒死到极点的抖颤,却仍自捂住腹部汩汩流血的伤口,握紧手中戒指盒,闷哼起力地踉跄奔向房门。
那夜的梦,手上的黏滑触感:来我身边——
“他...”宋时予眨动再也无法掩藏的濡湿眼睫,重力滑动喉结,像在吞咽咽喉的哽咽。
来来回回想要张口,却都只能单手捂住锁骨下侧,低下头,发出细碎的哽咽声。
“你以为他走的掉吗。”许杳语调缓慢,哂笑一声,深感荒谬地投向已泪水打转的身下人。
“他走不掉,门从外面锁了。”他快意重复。
“怎么拍打都没用,信息素的作用也越来越强,我就看着他单膝跪倒在门前血流一地,于是我又扑了上去,只要拥有终身标记,他就永远都是我的。”
“没想到啊...”许杳双眸红眯,吸气,撑在桌面的五指开始逐渐带上戾气,扒拉出一道道白色指雾。
“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强撑,不顾半死不活的身体,一把扼住我的喉咙,把我拖到摄像头前,用刀抵在我腺体侧,逼迫姜柔放他出去。”
宋时予捂住唇,心脏地闷痛的难以呼吸,仿佛回到未接通的那通电话上,和对方临走前的承诺。
——我会回来的,我答应你,无论如何我都会回来。
字字刀割的话没结束。
“开门了,但是太晚了,刀抵出了一条血痕,你应该知道腺体哪怕只刺开一点,鲜血里的信息素都是普通时候的百倍千倍,谁都抵抗不了。”
“就像被放在黏腻拉满丝的糖身里。那种浓稠感会肆意从你耳鼻喉每一个裸露在外的皮肤钻入身体。”
“他也确实扑了过来,牙抵在我流血的腺体上。”
“别说了...”宋时予肝脏抽搐的发疼,与心爱之人的共感,使他听不下去了。
空气中传来低沉的哽咽:“别说了,求你...”
“求你...”
“这就受不了了。”许杳讽笑。
“我以为就算腺体受伤也总能得到标记了吧,不曾想,他反手就往自己腺体位置狠划了刀,到死都不愿...死都不愿标记我,甚至不惜划伤腺体。”
他拧紧秀眉,瓷白修长五指,死死抓着桌角。
“你知道腺体对于O和A来说是什么东西吗?那是命,长在肉里面几十年的东西没了就会死,他是S级啊,世人趋之若鹜的东西他就那样弃之不顾,我不明白,命定之番交融是再正常交合不过的事...”
许杳闭上眼深呼了口气,伸手摸向同样贴上修复贴的后颈,颜色没Alpha那般黑血一样的深红,是很浅的淡粉。
那时刀刃只拉到腺体侧面皮肤上,他得以侥幸。
他还记得男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他时,嘶哑着说的那句话。
“你比不上的何止是他的一根头发。”
宋时予琥珀色的瞳孔彻底罅裂,从眼白到瞳孔裂开四面八方的白色玻璃碎纹。
眼泪从里头如碎钻扑簌掉落,只上下翕合着唇发出一声声哽泣,仿若吞咽数颗砂石,每一句都断人魂长。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对他...为什么...”
“因为他爱错了人!!因为他铁了心迷了智要跟你在一起!!要怪就怪你们生在了这个不被允许的时代,生在这个生不由己的规则里,却偏要自以为是在一片纯洁的花卉里开出朵黑色至死的曼陀罗华!”
许杳眼底斩钉截铁的恨意从里磅礴怒涌,死死瞪向眼前只会蠕动苍白唇瓣,血竭髯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