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山来不及去想这人在可惜什么。
他也来不及抹去额头上的血水。
他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身躯只是转动半边,踏出的脚步还未离开地面半尺,
他的脖颈处,就似被一条湿滑黏腻的毒蛇缠上了……
一双骨节分明的白皙大手,轻探五指,在他后颈处一拢,继而是温柔捏动。
摧金断玉的劲力从指尖透出,王大山打熬数十年的皮膜在这一刻脆弱的像是白纸。
大手由上而下切开滑落到他的后背脊椎,劲力催吐勃发,
五指轻描淡写的一握,一条完整还带着新鲜血液的脊柱就被生生从王大山体内撕扯而出。
“啊!”
王大山发出凄厉嘶喊,可声音很快又戛然而止。
伴随一阵轰然响声,他被抽去脊骨的身躯立时摔落地面,继而疯狂的抽搐抖动。
而就在周阎转瞬杀死王家坞堡两名磨皮巅峰境的武者后,呼啸的箭矢破空声也从他身后传出。
画着弧线,抛射而来的箭矢飞快收割着从墙头向下推搡跃下的护院的生命。
“今夜,王家坞堡算是完了!”
这些人推搡着、绝望的从墙头跳下去,心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在王家家主和护院首领两个战力值最高的人接连被杀后,
整个坞堡,就如同待宰的羔羊,在一众鬼面军的屠刀下开始瑟瑟发抖。
李忠和赵然二人,各带着一队武者堵住了坞堡的后门和偏门,
此刻也用勾爪攀援上了城头,不断地射杀试图逃离的人。
“去把王成找出来,看他在不在坞堡内!”
周云虎随手抓起一个满脸惊骇,已然气绝的男人,在这人衣服上擦拭去了刀刃上的血迹后,恶狠狠的怒吼道。
随着他话落,一众进入坞堡,杀到内层屋舍的鬼面军们,
在周云虎吃人的目光下,从屋里将王家的亲眷老幼拖到院中,开始审问起来。
这些人配合默契,又匪性十足,有反抗的就一刀撂翻。
他们飞快的在一幢幢屋舍内进出着,一应财货等物也被搜刮出来。
随着天边出现一抹鱼肚白,王家坞堡内,几处黑色残烬正有袅袅浓烟飞腾入天空。
院中堆成山的残骸中,一具被抽打的浑身鲜血淋漓的青年被用绳索套住脖子,高高吊在旗杆之上。
“这人就是王成?”
周阎从王飞龙卧房内的暗室走出,他手中捏着一册薄薄的书籍,皱着眉开口问道。
“是!”
周云虎兴奋的喊着,他此刻已经摘下了自己的傩面,长发在夜风中狂乱的飞舞着,蜡黄的脸上被几滴鲜血浸染。
周合平的死去,对他来说,算得上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从小被周合平抚养长大,对他来说,周合平就是他最亲近的人。
此刻亲手抓住了王成,大仇,算是得报。
“把他的头颅割下来,其他的这些尸体都烧掉,趁天色还暗,我们先离开王家坞堡!”
周阎极为慎重的将书册收回怀中,然后出言吩咐道。
虽说鄣郡位于大乾边陲之地,律法并不严苛。
可这处大地上,所属秩序权柄也被实际统治鄣朔两郡的千秋剑阁分走了大半,
甚至,千秋剑阁的话语权,还要比朝廷的更重几分。
这种屠灭一族的灭门惨案,一旦被爆出,恶劣的影响,也会引起当地官府的严查,甚至千秋剑阁也会派出门下弟子查探。
不过,周阎却是不怎么担心这些。
他将收敛的财货,大致的银钱清算了下,贵重的足有一千三百多两银子,二十几两黄金。
至于铜板,则装了一大箱子,估摸着有三四万枚。
这是王氏一族盘桓怀乡数代才积累的家财,可惜一朝被周阎带领的亡命徒洗劫一空。
至于其他药材、秘药、甲胄刀兵之类,却是不好计算价值。
这些东西,分门别类,被运出坞堡,托在矮脚马的背上,由李忠赵然二人先头带着矮脚马绕行回周家坪。
一路上,必须扫清痕迹,暗布疑阵,以免被官府和千秋剑阁的人查到踪迹。
可这还不够,周阎目光在四野巡视良久,才沉着开口,
对着周云虎道:“云虎哥,你取出二十两黄金,五百两纹银,连夜将其带给铁大人!”
黑甲军在这怀乡,也有军屯坞堡,控制周边要道。
以钱财开路,加上自己等人与黑甲军的羁绊瓜葛,这种屠灭一乡下坞堡的案子,也能很容易的被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