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
钱立一屁股坐下,咬牙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画如此丧尽天良的押!”
他抬起头,看看痛晕过去的少女,再回头看向许长卿,神情中多出几分痛苦:
“许兄,我也不求你什么,只求你在我死后,尽可能让她少受些苦。”
许长卿沉声道:“说不定我有办法可以救你。”
钱立苦笑道:“能有什么办法,我爹的确有瞒报户数之罪,而我身为长子,理应被连坐,便是你杀了胡仙师,也无济于事。”
说到这,他缓缓站起,朝许长卿一揖到地。
“两日相处,我便已知许兄是仁义之人,许兄对我的恩情,也只好来世再报,如今只求许兄……离我而去吧!”
许长卿看着钱立深深揖下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没有伸手去扶,只是静静站在原地,任由钱立的额头几乎触到冰冷的地面。
“你说得对。”许长卿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我确实救不了你。”
钱立身体一颤,却依旧保持着揖礼的姿势,仿佛这样就能将所有的愧疚与无奈都压进泥土里。
“但我能救你妹妹。”许长卿继续说道,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谈论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钱立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许兄,你……”
许长卿没有看他,而是转身走向水牢中的少女。
铁钩贯穿的伤口已经发黑,腥臭的水渍浸透了她的衣衫,他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少女脖颈上的囚魂印,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胡可龙以为,只要用你妹妹的命拿捏你,就能逼你就范。”
许长卿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可他忘了,这世上还有一种人,最讨厌被人威胁。”
钱立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许长卿抬手打断。
“你不必谢我,也不必劝我。”许长卿站起身,目光落在水牢外漆黑的甬道,“还是那句话,我是为了我自己。”
他说完,转身朝地牢外走去。
“许兄!”钱立忍不住喊了一声。
许长卿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若有机会……”钱立的声音有些哽咽,“请告诉她,我这个做兄长的,对不起她。”
许长卿沉默片刻,淡淡道:“这话,你自己留着吧。”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已消失在甬道尽头。
地牢中,只剩下钱立一人,对着许长卿离开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而此时,许长卿已走出地牢,月洒肩头,刀鞘倒映寒光,照出少年冷峻的侧脸。
“胡可龙,你以为你赢了?”他低声自语,“可惜,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
……
柳县并无宵禁,可即便如此,大多人家,依旧早早灭了灯。
沈书雁紧裹着被子,时不时传来梦呓之声,似乎是模模糊糊间被什么声音惊动,忽然睁开眼睛。
只见一道黑影,正站在她床头。
“啊——”
惊叫声划破夜空。
门外打瞌睡的护卫猛然惊醒,连忙喊道:“世子妃?”
“无碍!”
房间中,却立马传来沈书雁清醒的声音:“只是虫子罢了。”
闻言,护卫这才安心下来,继续在门外把守,打消进去看个究竟的念头。
房内,燃起一盏烛火。
沈书雁冷声道:“你可知擅闯世子妃的房间,是什么后果?”
许长卿呵呵一笑,轻声道:“世子妃殿下,我不认为你刚刚真的睡了。”
“我不会帮你。”世子妃沉声道:“胡可龙的事,和我要查的山神案无关!”
许长卿微微一笑,道:“我也没指望你能出手,只是问你件事,你可知道囚魂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