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味追求金钱而不近人情,这才是孤独的原因。”郑晗希一针见血,不留情面。
男子自嘲地笑了笑:“您说是,那就是吧。”
拣起之前没有吃完的小饼干,郑晗希端详着边缘处不规则的咬痕,缓缓道来。
“命如草芥之地,有时死亡价更高,因而有了赏金猎人。”她又放下饼干,转头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感谢战争吧,克里夫先生。战争让不列颠成为地狱,也滋生了赏金猎人这个职业。”
克里夫身形一震,以媲美亚瑟?摩根的速度掀开麻布披风,右手抓向左轮枪套。
但动作并没有得到完全贯彻——冰冷的圆筒状物体贴在他的太阳穴位置,同时他手指仅仅刚好搭上扳机。
“看来是我小瞧你了,公爵小姐。”克里夫认命地将子弹披肩卸下扔在地上,双手缓缓举起,最后朝郑晗希行了完美的法国军礼,“先不谈枪斗术,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如果我不知道你的名字,那才奇怪呢。你们赏金猎人真的奇怪,为什么喜欢把名字纹在袖口?”郑晗希依旧举着来复枪,只是另一只手上凭空出现一卷羊皮纸。
克里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溶于平静的深潭。
几秒钟后,胜利方率先收枪,将摊开的羊皮纸卷回扔还给败者。
“爱丽丝·劳拉·冯·勃朗特,勃朗特家族现任家主,悬赏一磅金币,要求只抓活的。”郑晗希拍了拍脑袋,“圆颅党这里是不是出问题了,爱丽丝对整个战局影响力微乎甚微,何况曼彻斯特郡的勃朗特已经全灭,约克郡的勃朗特全权由玛格丽特老祖负责,即便这样,爱丽丝还值一磅真真切切的金币?”
道声谢,接过酒的克里夫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抿了一口淡黄半透明的芳香液体。
“挺符合男子气概的酒,辣的表面、酸甜的内核。”他在彻底品尝第一口之后,带着强烈的欲望将剩下的一饮而尽。
舌尖轻触的欢悦结束,强烈后劲让他有些承受不住。
“40°中酒精都能这么猛,该说你勇敢,还是说你鲁莽呢?”郑晗希啃着小饼干,在一边说起风凉话。
“请喝这一杯。”吉尔端出刚摇和成的一杯乳白色饮料,说是饮料,仅仅的8°酒精和占绝大部分比例的牛奶完成了这个定义——白兰地蛋酒登场。
这杯软饮成功起到解酒的作用。
恢复常态的克里夫掂起郑晗希盘里的一块小饼干送入口中,招致后者的白眼。
“嗯,可可脆饼干。”克里夫等待着面粉和可可的味道完全散去,像是终于想起什么说道,“赏金猎人只需要考虑任务和报酬。”
“嘛嘛嘛,一个传统的赏金猎人。”郑晗希摸了几下桌上的来复枪,目光停在克里夫披风下左轮所在的位置,“当拿手枪的人遇到拿来复枪的,拿手枪的会死。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句墨西哥谚语。”
赏金猎人报以意味不明的微笑:“谚语不等于真理,小姐。”
“但你要知道,刚刚我在来复枪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占据先手。”
“那大概是披风的错误吧。”克里夫并没有打算在“哪个枪种好”的话题与郑晗希争论,他抢在少女前头开启新的话题,“从线人那里我得到消息,爱丽丝·劳拉·冯·勃朗特就在这个地区,小姐,不管你为什么要假装自己是勃朗特的一员,我希望你不会妨碍我。”
“看来你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愚蠢。”郑晗希拾起来复枪,在克里夫惊诧的目光中,整把步枪凭空消失。
“我不会阻止你,猎人阁下。”她又开始啃啃啃大业,口齿不清地给赏金猎人一个温馨提示,“但我必须提醒你,就像你不相信左轮会败给来福,热兵器说不定也会败给血肉之躯。”
“她在东南方向的旷野,往那个方向一直走,你会找到她的。”说完这句话,郑晗希朝吉尔要了一杯“香榭丽舍大街”,有意无视克里夫。
赏金猎人戴上毡帽,头也不回地走出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