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萨兰迪·肯特非法穿越”这件麻烦事衍生出的一系列穿越安全性问题,维奥莱特·德·梅尔维尔还是接受了六场采访:《纽约时报》、《人民日报》,两个联合国的新闻发布会以及两个高端密会(实际是更上级的人类命运委员会)的音频谈话。每次她尽量心平气和地说穿越需要满足极其苛刻的条件,严格来说这不是事实,因为时空管理局理论上基本掌握了时空跃迁技术,只要得到许可,时空管理局成员可以轻松进入任意一个时空。但那群刁钻的记者总是要逮着萨兰迪·肯特不放,认为时空管理局与这位臭名昭着的亡命之徒存在什么见不得人的合作。尽管她和几位元老想方设法搬出相关资料来撇清二者的关系,依旧无济于事。
看见自己接受采访的视频登上各大媒体头条,梅尔维尔感到没来由的惊慌,世界各地政府对凌驾于他们之上的时空管理局早就心存不满,其中以漂亮国最甚。萨兰迪·肯特早就自愿辞职,与官方毫无瓜葛,现在反倒成为了美方政府的突破口。
梅尔维尔不想再把时间花在应付政府要员了,甚至没兴趣接受华夏政府邀请去担当亚运会的特邀嘉宾。她真正想做的是翻阅情报部门提交的秘密档案,好好解决所谓的内部矛盾。她向委员会递交了申请,甚至动用特权(要知道,她最讨厌玩官威压人这一套),直到那份档案送到她的手里,和档案一起的还有一名委员会编外职员,负责不让文件离开视线范围。梅尔维尔替他泡了一壶铁观音,请他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开始读文件。
几分钟后,梅尔维尔长叹一口气,将身体的整个重量抛给办公椅,后者默然承受。
在好不容易处理完麻烦事后,她又得为管理局的未来忙得焦头烂额。距离上次同苏玖熙视频通话已经过了将近一周的时间,强调的内部矛盾问题虽然在暗地里纳入调查,但尚未得到结果。
“说实话,这东西是什么鬼?”她朝特使挥了挥手里的纸质文件。
“我没有读过文件,女士。”特使回答。
档案里没有值得一提的内容。情报部门暗地里调查了管理局内部所有成员,统合了一切可视化信息,全部压缩到这份几十页的纸质文件里。
和所有的现代企业制度一样,首先受怀疑的是长老会(董事会)、监事会两方的高层。作为“股东大会”的合法代表人,梅尔维尔同时还拥有部分长老会的权力。照这样看来,时空管理局说是业主制更为恰当。既然是管理局正统的无限期领袖,手下有一支直系部队倒也无可厚非。没错,这支秘密部队会不定期地“检查”管理局内部成员(也就是跟踪和窃听),以确保他们永远忠诚。
就这份报告而言,除了一些存疑的私生活信息(“存疑”指的是私生活的品位,与管理局内部安全无关),任何人没有超出常规的行为。
为数不多的疑点全都指向副局长,梅尔维尔的得力助手,丽贝卡·李。
所有迹象表明,这位副局长是最具嫌疑的,那么问题来了,她的动机是什么。
早在上个世纪初,约翰·李间接死于萨兰迪·肯特策划的阴谋,按常理来说,杀父之仇,没有人比她更痛恨赤魔。从工作方面上看,丽贝卡在圈子外与其他人没有任何交集,她的外出旅程仅限于管理局提供的官方休假,而且她只会前往夏威夷独自享受静谧。丽贝卡几乎没有请假,除了几个月前因头痛住院治疗了一周,而后她又返回自己的岗位认真工作了。
“头痛的成因吗······”梅尔维尔双腿交叠着放上办公桌,咬着指甲,自言自语道。
特使不明所以地清了清嗓子。
半小时后,梅尔维尔当着特使的面将档案销毁干净,确定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后,特使起身离开,留下局长坐在办公桌后,没有得到任何情报,只有满脑子的疑惑和疲惫。咖啡或许能解决问题,但她翻箱倒柜却发现只有天晓得什么时候买来的速溶摩卡。梅尔维尔挠挠头发,抓起茶壶,对着壶嘴痛饮还带着些许温度的铁观音。
效果不大。
她瞄了眼终端显示的时间,离开了她的老巢,走过几个街区,走进周围一圈最大的星巴克。
她在角落坐下,用终端轻车熟路地点了一大杯绵云冷萃,只是想凝聚被丽贝卡分散的注意力。
“好大一杯。”有人出声说道,打断了梅尔维尔的冥想。她从玻璃杯上抬起头,看见一位熟悉的家伙坐到了对面。
“好笑的是这是中杯。”梅尔维尔说,“和华夏那边不同,这儿的特大杯有浴缸那么大,等你觉得摄入过量咖啡因也是一种生活方式的时候不妨点一杯。”
来者微微一笑,忽然眯起双眼:“你好像有点焦虑。”
“你肯定有比这个更好的开场白吧。”梅尔维尔皱着眉头咽下一大口咖啡,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有是有。”来者耸了耸肩,“但我们之间还需要那些繁文缛节吗?我只是觉得你可能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也许吧,最近事情太多了。”梅尔维尔隐晦地打了个哈欠,“倒是郑若涵童鞋,你不好好待在魔都,来‘Big Apple’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