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怀疑建立在一批威士忌上？”费迪南德·费尔法克斯不敢相信他的耳朵。玛格丽特做足了气势后，把话语权抛给爱丽丝。小萝莉很快简述了一遍她的推测。

“不是随便哪一批威士忌，而是Va-11 Hall-A拿到的那批，拥有约翰·柯尔的金色署名，但并非伦敦（柯尔家族酒厂的所在地）生产的皇家礼炮。”爱丽丝说，摊开双手表示无奈，“查尔斯·邦德作为一枚议会早早布置在纽瓦克的棋子，几乎是非常出色地完成了上级的任务，可惜最后还是‘血腥公爵’略胜一筹。不过Boss，也就是你们熟知的达娜·赞恩，她给查尔斯提供了一个选项，嗯，姑且算是选项吧——用部队后勤的威士忌换取自由。”

“然后呢？”费迪南德花费一些时间理解小萝莉所描述的情节，示意对方继续。

“然后在那批来自查尔斯后勤补给的威士忌投入使用之前，Boss稍微调查了一下。”爱丽丝朝吧台前灰白短发的呆毛少女点点头，“相信你们议会里流传着关于她的谣言，只要给她倒一杯酒，她就能分析出酒的成分和生产商。呃，男爵，这不是开玩笑，Boss确实有这个实力。上次我建议Boss不要什么来历不明的酒都拿来用，她确实听进去了，至少那批威士忌是，结果她发现威士忌的内容与包装没有达到统一。”

费迪南德握着酒杯，茫然地望向爱丽丝。

“那批威士忌并不是伦敦生产的。”小萝莉继续道，“虽然其他特征都符合，标签、酒瓶以及特殊印记。”

费迪南德转头去找玛格丽特。“我不明白。”他的语气带有近乎实质化的质疑，“仅仅是通过对酒液的感受，达娜·赞恩就能知道产地？”

“我说的是，”爱丽丝刻意忽视对方的浓烈恶意，“不同皇家礼炮的区别并非在于表层意义的味道。男爵，您当然能分辨出麦芽威士忌和谷物威士忌（按原料分类）之间的区别，单一威士忌与调和威士忌（按调配方式）应该也不例外。但假如是皇家礼炮，哪怕是苏格兰、爱尔兰生产的，甚至威尔士的，你都很难从味觉上品出些差异。这批威士忌的来源不是伦敦，Boss其实第一时间就察觉了。”

“也许只是她的错觉？”费迪南德显然在等待更有说服力的解释。

“差异很特殊，不可能出错。”小萝莉指了指桌上包装华贵的酒瓶，“就比方说，这显然是伦敦柯尔酒业的12周年庆典款。”

“这还不容易？包装已经把所有的信息透露给你了。”男爵回以明显的肢体语言——“不过如此”。

“我承认，有一部分您是正确的，比如说年份。”爱丽丝起身向待命的吉尔招招手，“所以我打算换种方式。”

“谢谢啦，吉尔姐。”小萝莉微笑着接过一瓶与12周年庆典款完全相同的皇家礼炮，将它和男爵那瓶并排摆放，“您能看出区别吗？”

“在两瓶一模一样的皇家礼炮中找不同是酒客浪费人生的终极象征。”费迪南德注意到爱丽丝微微扬起嘴角，“如果事实是这样，请务必只字不提。”

脸上的笑意更甚，小萝莉补充道：“我想您应该会提出异议，也许只是酒厂拿一些残次品滥竽充数。但很遗憾，发现有一瓶威士忌不是来自伦敦之后，Boss便认真检查了所有货物，最后的结果您应该清楚。”

“我不会相信达娜·赞恩的一己之见。”即便到了这个地步，男爵依旧还在嘴硬。

“男爵，您了解皇家礼炮吗？”爱丽丝微不可查地耸了耸肩，打开新上桌的那瓶威士忌，木桶的干涩感混合着麦芽的香甜气息喷涌而出，整体的平衡感潜移默化中融入品阅者的记忆，“由大麦等谷物酿制，在橡木桶中陈酿多年后，调配成43度左右的烈性蒸馏酒。”她凭空变出一个高脚杯，轻轻推至费迪南德面前，“实际上，不同地域的味道差异很大，您尝尝就知道了。”

男爵拾起空杯把玩了几圈，而后切换目标，猛吸一口“残次品”尚未弥散开的馥郁，晃了晃酒瓶，谨慎地往高脚杯中倒了半指的高度。

“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股熟悉的感觉在舌尖荡漾开，但回味迅速挖掘出了难以形容的不同。费迪南德望着杯中残留的琥珀色液体，疑惑道。

“费尔法克斯家族是杰出的品酒师世家，这句话不假。”几乎把整个小脑袋埋进白兰地蛋酒的爱丽丝自然无暇回应，玛格丽特恰好喝完了果汁。将杯子递给女仆，她接过话头，“男爵，你感受到的陌生出在酿造方式上。”

“苏格兰威士忌馥郁浓烈，带着干果、香料、植物的香味，而经过泥煤熏制的单一麦芽威士忌则还有明显可辨的烟熏风味。”她帮费迪南德续上一杯，“也就是伦敦，柯尔家族生产的皇家礼炮。”她又用另一瓶酒倒满男爵的另一个酒杯，“而爱尔兰威士忌风格柔美，带着香草、蜂蜜和辛香料的风味，爱尔兰使用无烟煤而不是泥煤作为烘烤麦芽时的燃料，因此不会具有明显的烟熏味，未发芽大麦的高比例使用提升了馥郁的辛香，并在味蕾上产生一种稍纵即逝的油滑感觉。”

她停顿片刻，做了个请的手势：“陌生是因为烟熏味被油滑口感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