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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生

寒山兵变,六军不发,昔日华丽的行宫,光线黯淡,帷幕低垂,处处弥漫着帝国将倾的衰颓之气。    苏苏孤坐镜前,随手打散如瀑青丝,松松挽在臂间梳理,她神态怡然,脚边的阿碧,却是泣泪不止:“娘娘,您就听少卿大人的吧!”    被称作“少卿大人”的青袍男子——谢允之躬身拱手,永远平静的声音中,终有了一丝焦灼,“娘娘,请速速起驾离开。”    苏苏浑不在意地梳着长发,轻笑一声:“就是从密道走了,又能去哪里呢?天下……都已乱了………虞家离灭门还差一人,我不死,军士怎能安心?!”    谢允之闻言略一怔,敛目紧道:“此刻陛下纡尊降贵,正在阵前与诸军交涉,就是为您离开争取时机,娘娘万不可辜负陛下之心。”    “便是辜负了又如何?!”苏苏语音有一瞬间转冷,继而又变得妩然,如一只午后慵懒的猫,“我的这位好父皇,难道就不曾有负于我吗?”    谢允之立时语塞,苏苏赤足起身,三千青丝如云倾至足踝,“好啦”,她语气闲逸,恍似还是太平之时,“谢少卿,我想一个人歇会儿,你和阿碧都下去吧。”    谢允之双唇微颤,像是还想说什么,却只能极力地隐忍下去,他恭声道“是”,与掩面拭泪的阿碧,一同回身退殿,在即将踏出门槛的一刻,却做了平生首件僭越之事,奔回殿中,在大周朝最尊贵美丽的女人面前跪下恳求,“娘娘,慕容离煽动率领的叛军,势头虽猛,陛下麾下,亦有良将。陛下英明神武,只是近年来荒于政事,才叫慕容贼人有了可趁之机,此番醒转过来,陛下定能睿智如前、澄清江山,胜负尚未定,娘娘万万不可轻生。”    谢允之为一文职闲臣,十几年出入后宫,陪侍在苏苏与明帝身侧,除奉旨作诗谱曲外,几乎不发一言,生得清秀俊逸,却为人寂淡,一生未娶,曾被明帝戏称是个穿官袍的“出家人”,苏苏对他的认识也仅止于此,从未过多留意于他,万万没想到,此时此刻,这人,竟能一眼看透她的心,猜出她已有死志。    她沉默着,谢允之久久得不到回应,再一叩拜,像是用尽了毕生的气力,“臣愿穷尽此生所学,肝脑涂地,保护娘娘,安定江山,请娘娘……请娘娘务必珍重!”    苏苏瞧着脚下青袍如竹的男子,忽然想起,谢允之原是丞相谢晟幼子,年少即晓诗书智谋,名满京城,被誉为下任宰相之选。可他长成之后,却像是应了“伤仲永”的典故,仕途平平,政绩寡淡,只囿于一个待召文人的闲职,再未有进益。    “为什么?”苏苏轻问,“阿碧自小在我身边,我们情分匪浅,她要我活,我能理解;陛下是天子,天子的威严不可失,所以他不可能在军士的胁迫下杀我,这我也能理解。可是少卿,你为什么要我活?慕容离以清君侧为名叛变,虞家人只剩我一个人,天下的百姓……都在盼着我死啊…………”    额头紧贴着冰冷的金砖地,谢允之面上,是隐忍近二十年的纠结与痛苦,“臣…………臣………………”    不重要了,都已不重要了,苏苏俯视着脚边跪地的人,悄然将一粒丸药吞入喉中,“少卿,你不明白,我早已,生无可恋。”    自永安二十五年,青天白日一道圣旨降下,她从年轻的怀王妃,变成了父皇的女人后,她的人生,从此行尸走肉。    谢允之仓皇仰首,见鲜血正自苏苏唇边逸出,震惊伤恸至失声,尝试数次方沙哑着发出声音,“娘娘…………”    守在殿外的阿碧亦闻声奔进殿来,“娘娘!娘娘!小姐………”她本扑在苏苏身上难以抑制地痛哭,忽又站直身体,喃喃自语:“小姐不能死……小姐不能死…………”近乎癫狂地奔出殿去,凄厉高唤:“来人!快来人啊!贵妃服毒了!!”    血溅在雪白的纱衣上,如绽开了朵朵红梅,肺腑绞痛的苏苏,无力地仰倚在贵妃榻上,见远处殿外一玄色身影,推开欲搀扶的内宫总管曹方,深一脚浅一脚地急急奔来,轻轻逸出了笑声。    眼前视线越来越模糊,那个焦惶的玄色身影,终在她彻底失去意识前,映入了她的眼帘。    苏苏凝望着那华发之人惊怒的眼神,衔着虚弱的笑意道:“陛下恨慕容离,我却要谢他。从前我欲求死,陛下便用我母家虞氏来压我,后来我对母家再无半分感情,陛下便用阿碧等人来迫我,可如今陛下不能怪我了,妾——贵妃虞氏,是在为陛下的天下死呢。”    “朕不许!朕不许你死!!”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咆吼而出,花甲之年的天子,颤抖着拭去女子唇侧的鲜血,“太医!快传太医!!”    “没有用了,是黄泉醉”,苏苏忍着喉咙处的腥意,含笑注视着明帝,“这种毒,陛下最清楚不过了吧,当年太子谋反事败,陛下正是赐下黄泉醉,命太子及端、康二王自尽,还有永安二十五年…………”说到此处,抑制不住的血意泉泉上涌,苏苏匆匆侧首,扶着榻缘,吐血一地。    “苏苏…………苏苏…………”明帝震怒回首,“曹方,太医呢?!太医怎么还不来?!”    曹方跪倒在地,“陛下,黄泉醉不可救,且…………”他一咬牙心一横道,“且如此形势下,贵妃娘娘此举,是在为陛下分忧啊…………”    “混账!!!”    在天子的怒火烧向一同长大的宦官前,苏苏掺着血意的沙哑声音,轻轻响起,“永安二十五年,怀王……怀王也是死在黄泉醉下………………”    明帝惊惧慌怒的身形,一下子定如磐石,“……玦儿的死………玦儿的死………”他颤抖着双手,似要说些什么,但终是将话咽下,缓缓握紧了双拳,“…………到了这种时候,你还在念着他…………你不过与玦儿做了五年少年夫妻,却与朕相守了十五年,这十五年来,难道你的心中,就没有一刻念着朕?!”    “相守?!”苏苏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我不过是陛下所豢养的一只金丝雀罢了,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我何尝有过选择拒绝的机会………我心中有没有陛下,这些年来,陛下难道不清楚吗?”    死一般的寂静后,明帝自嘲的笑声,在空阔的殿宇中回响,衰老而苍凉,笑声淡去的同时,他原本焦灼伤痛的神情,恢复为帝王的冰冷与威严,声音亦是坚定冷酷,“虞苏苏,你生是朕的贵妃,死也要与朕同寝,无论你情愿与否,你今生今世,身前身后,都将与朕同在!”    肺腑绞痛更甚,苏苏撑着榻边,愈发迷离的目光,扫过跪地的曹方、流泪的阿碧、沉默的谢允之,最终定在明帝身上,“萧玄昭……你毁了我,毁了你最年轻的儿子,也毁了大周朝的盛世……今生今世,我万事做不得主,是你赢了………我认了……可此生别后…………”    苏苏用尽力气,气若游丝地道出最后一句话,“………此生别后,黄泉碧落,我与你,永不相见………………”    手臂无力垂下,耳边似有哭喊之声,渐渐远去,归于永恒的宁静,无边的黑暗笼罩过来,苏苏携着一世的风尘,朦胧睡去,恍惚间,仿佛做了一个梦。    梦里,战火纷飞中,明帝任谢允之为相,君臣力挽狂澜,而慕容离联合北境蛮族,兵马愈壮。连年的战火中,大周一裂为二,慕容离于北方登基称帝,国号为“卫”,南周明帝至死推动一统,殚精竭虑,然天不假年,崩于永安五十年。国相谢允之,肩担朝纲,辅佐新帝,一生披肝沥血,鞠躬尽瘁,苦心筹谋,终在新帝十年,击溃北卫,卫帝慕容离退至寒山,留下一句匪夷所思的“成也虞姬、败也虞姬”,自刎而亡。    持续近二十年的“倾国之乱”,终于结束,后世史书将祸乱的源头,引至虞妃。若非虞妃,前半生英明神武的明帝,不会纵情声色荒芜朝政,若非虞妃,虞氏无法权势滔天、结党营私、败坏朝纲…………虞妃,她的存在,就是一个倾国的错误。    错误么……呵……可笑…………纷繁的史页,在眼前化为虚无,苏苏疲惫地阖上双眼,世人将苦难归咎于她,又有谁知,她的困苦血泪…………若这一世,可以重来,她不愿,她不愿这么活…………    不知在黑暗中睡了多久,永恒平静的所在,突然颤动了起来,扰人清眠,耳边也传来了聒噪的说笑声,逼得人不得不睁开眼睛,苏苏抬起沉重的眼皮,光亮耀眼地她连忙抬手遮住,眼睛暂不能视物,身旁的声音,却清清楚楚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妹妹醒了!”    妹妹…………?    适应了灯光的苏苏移开手,见自己身在一辆马车中,唤她“妹妹”的,是一对年龄相仿的姐妹花,一个着银红金绣撒花裙,一个着浅桃飞蝶百褶裙,正都笑吟吟地看着她。    苏苏认识这两个人,她们是她伯父的女儿——大堂姐虞姝姬和二堂姐虞媛姬,观她们的身段脸庞,似是十六七岁的模样。    这……这是一场梦,还是,还是上天听到了她的临终祈愿,帮助她虞苏苏,回到了过去?    苏苏怔怔地靠着车壁,“…………现在是永安多少年?”    虞姝姬和虞媛姬对视了一眼,俱笑了,“妹妹睡糊涂了不成,现在是永安十九年啊!”    永安十九年,离她前世嫁给怀王萧玦还有一年,离她前世被明帝强夺入宫还有六年,离她前世在寒山行宫服毒自尽还有二十一年,若她真的回到了过去,这一次,她定要把握机会,远离前世可悲的人生,为自己自在而活!    枯寂的心,因蓬勃的希望,而热烈跳动起来,苏苏微掀窗帘,见街道两侧,已华灯初上,开口问道:“姐姐,我们这是回府吗?”    虞姝姬以扇掩面轻笑,“妹妹真是睡糊涂了,我们这是去赴乐安公主的婚宴啊!”    苏苏心中立时一沉。    前世,她莫名其妙就与怀王萧玦缔结了婚约,虞府上下欢欣鼓舞的同时,也都十分困惑,为何明帝会择地位、身世甚至年龄,与怀王并不匹配的她来做怀王妃,就连身在朝堂的伯父虞思道,也不得其解,遑论当时年少的她了。    这个谜团,直到次年新婚之夜,才得以解开。时年十六的怀王萧玦,略有羞意的告诉十七岁的新娘,他是在亲姐姐乐安公主的婚宴上,见到了前去赴宴的她,对她一见钟情。在派人查到她的身份后,他立刻上折请求父皇赐婚,才有了这段天赐姻缘。    当然,当时的她与萧玦并不知道,此后,皆是孽缘。    这婚宴,不能去!    苏苏刚想找个借口下车回府,就听虞媛姬欢快道:“公主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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