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地微微起伏,恰似静谧湖面泛起的涟漪。
若此刻有不知情的人偶然闯入,
定会被这楚楚可怜的景象误导,
满心怜惜地认定她正躲在这被子里,
为惨遭背叛的命运暗自饮泣,泪湿衾枕。
然而,此刻沉睡的苏御锦,
实则遨游在美梦的奇幻之境。
在那缥缈虚幻的梦境里,
她仿若置身事外的冷眼旁观者,
清晰目睹沈砚书和苏念微在汹涌的舆论风暴中苦苦挣扎。
两人被流言蜚语裹挟,
在沈家严苛家规的桎梏下举步维艰,
昔日的恩爱甜蜜荡然无存,
只剩满脸的疲惫与惶惶不可终日。
那场景,恰似她精心布局、
即将盛大开演的复仇大戏的绝妙前奏,
而她,将是这场戏幕后操控一切的绝对主角,
掌控着那两人的命运走向,
叫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说这边苏御锦实在不想再掺和在这两个人渣之间,
她佯装心口疼得几近昏厥,
用那颤抖又娇弱的声音寻了个借口,便匆匆溜走了。
一时间,房间里登时就只剩下沈砚书和苏念微这一对深陷情事纠葛的“主角”,
以及一众大气都不敢出、低眉顺眼站在四周的丫鬟婆子。
屋内的气氛凝重得仿若能滴出水来,
丫鬟们垂首立在角落,偶尔悄悄抬眼,
目光在沈砚书和苏念微身上快速扫过,
又赶忙收回,彼此交换着小心翼翼的眼神,
心里暗自揣测着这场风波接下来会如何肆虐。
婆子们则满脸忧心忡忡,她们在这深宅大院里伺候多年,
深知这般丑事一旦爆开,
往后沈家定是再无宁日,
可又不敢随意置喙,只能默默叹气。
或许大家都会满心疑惑,
这般剑拔弩张、关乎家族颜面的场面,
怎么就没见沈家老夫人来坐镇,
那个平日里在沈家说一不二、
把家族规矩看得比命还重的老太太,
此刻竟似销声匿迹了一般。
其实人家老夫人是有自己的考量。
这老太太独自待在自己那间布置典雅却又透着几分庄严肃穆的房里,
屋内光线昏黄,几缕透过窗棂雕花缝隙挤进来的微光,
洒落在那张厚重古朴的雕花梨木太师椅上。
老夫人正端端地坐在椅上,
她那脊背挺得如同院中的青竹一般笔直,
仿佛岁月的重负从未在她身上留下佝偻的痕迹。
手中紧紧握着那串常年摩挲已然包浆的佛珠,
每一颗珠子都仿佛承载着沈家过往的兴衰荣辱。
她浑浊却锐利的双眼微微眯起,
眼睑的褶皱里藏着洞悉世事的沧桑,
面上看似波澜不惊,犹如一潭深不见底的幽泉,
平静无波,实则心里却似有一场风暴在急速地盘算着。
她深知此事一旦如脱缰野马般闹大,
传扬出去,沈家数代积攒的声誉必将遭受重创。
那些平日里与沈家在生意场上有千丝万缕往来的世家大族,
各个都是在名利场中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狐狸,
定会借机拿捏、打压,
沈家经营多年的诸多生意怕是要像雪崩般一落千丈,
几代人的心血付诸东流。
届时,沈家在这京城权贵圈里,
怕只能沦为他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再难有往昔的风光与话语权。
可若此刻强压下来,
动用家法或是强硬手段逼沈砚书就范,
老夫人又怎会不清楚那孩子的性子?
他自小就有股子倔强劲儿,认定的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
逼得太紧,保不准会做出什么更出格、
更忤逆家族的事儿,一气之下彻底和家族决裂,
远走他乡或是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乱子,
那可就真成了一场无可挽回、
令沈家元气大伤的大祸事。
家族没了接班人,未来的路就像被迷雾笼罩,
漆黑一片,看不到丝毫曙光。
而且那苏念微,虽说背后没什么强硬的家族撑腰,
门第出身远不及沈家尊贵,
可瞧沈砚书对她那痴迷劲儿,
已然到了神魂颠倒、罔顾一切的地步。
万一处理时稍有不慎,引得儿子满心记恨,
往后这沈家的香火传承便没了着落,
家族事务交接更是无从谈起,怕是要乱成一锅粥。
家族里那些心怀鬼胎的旁支子弟,
定会借机兴风作浪,争权夺利,
沈家内部便会先自行瓦解,陷入无尽的纷争泥沼。
老夫人轻捻着佛珠,
一颗颗圆润的珠子缓缓从她干枯却依旧有力的指尖滑过,
发出轻微的摩挲声,在这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清晰,
每一下都似敲在她的心头,
声声催促她快些想出个万全之策。
她在等,如同潜伏在暗处的猎手,
耐心地等一个恰当的时机,
这个时机既要能如春风化雨般将此事的恶劣影响降到最低,
又能巧妙地抛出一张无形之网,
把沈砚书给牢牢地拽回正轨,
让他心甘情愿、毫无抵触地承担起家族沉甸甸的责任。
至于那苏念微,哼,老夫人鼻腔里轻轻发出一声冷哼,
自然也不能轻易放过,
定要让她知晓攀附沈家当家的惨痛代价,
绝不能任由她这般肆意妄为,
搅乱沈家多年来安稳平和的日子,
她要亲手斩断这根乱了沈家阵脚的“祸根”,还沈家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