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向苏念微,我极力克制着满腔的怒火,
双手在袖笼中紧紧攥成拳头,
指甲深陷掌心,疼痛丝丝缕缕传来,
唯有这般,才能勉强压下此刻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冲动。
我死死地盯着她,那目光仿若实质化的利刃,
似要直直穿透她的灵魂,将她那些腌臜心思剖开来示众。
苏念微瑟缩了一下身子,眼神慌乱地闪躲着,
却又在与我目光交汇的瞬间,
倔强地挺直了脊梁,像是一只受惊却又不甘示弱的小兽。
那一瞬间,我瞧见她眼底的惊惶与不甘交织,
还有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然。
她紧咬着下唇,直至唇瓣泛白,
隐隐渗出几缕血丝,双手不自觉地揪紧衣角,
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似这般便能汲取些许力量,
仿佛这是她与这残酷现实对抗的唯一凭依。
“念微,你这不要脸的东西!”
我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咒骂,
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却依旧字字如雷,
在这寂静得只剩抽噎声的厅内炸响。
“打小,苏家可曾亏待过你半分?
吃穿用度,虽比不上御锦身为嫡女的优渥,
却也皆是依着规矩,未曾让你缺衣少食、受冻挨饿。
一应教养,琴棋书画、女德女红,哪样少了你一份教导?
我满心期许着,即便你为庶女,
往后寻个清白人家,安稳度日,
也能为苏家添几分颜面,却不想,
竟是养出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我向前一步,步步紧逼,
苏念微下意识地往后缩,
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挪动不得分毫。
此刻,她的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般。
起初是纯粹的恐惧,像一只误入陷阱的野兔,
面对着猎人的利刃,满心满眼只有惊慌失措。
她深知自己这回是真的捅了天大的娄子,
触碰到了苏家最不可侵犯的底线。
可转瞬,那股深埋心底的倔强与不甘又如野草般疯长起来。
她在心底疯狂地呐喊,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就因为嫡庶有别,便要生生掐灭心中那团炽热的爱恋之火?
她与沈砚书是真心相爱啊,
那些朝朝暮暮的相处、情投意合的瞬间,
都是她灰暗人生里最璀璨的光芒,
凭什么要被这冰冷的门第规矩全部抹杀?
然而,当目光扫过一旁哭得梨花带雨、
妆容狼藉的苏御锦,愧疚之感还是如潮水般将她短暂淹没。
她清楚,姐姐一直循规蹈矩,
肩负着苏家荣耀嫁入沈家,努力操持内务,
从未有半分懈怠,如今却因自己陷入这般万劫不复的境地,
成为众人笑柄。
这份罪孽,重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终于,苏念微像是再也忍不住,
带着哭腔喊道:“母亲,我知道错了,
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啊!
我与沈郎……与姐夫情难自抑,
从初见他起,我便知晓此生再难容下他人。
我也想过克制,想过避开,
可每次只要他出现,我的心就不听使唤了。”
“你明知御锦是苏家嫡女,她的婚姻关乎家族兴衰荣辱,
肩负着传承苏家荣耀的千钧重担!
自她嫁入沈家,哪一日不是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晨起向公婆请安,事无巨细操持家务,
节庆盛宴精心筹备,对内宅仆从宽厚仁慈,桩桩件件,
皆是为了苏家能在这京城权贵圈挺直脊梁,扬眉吐气!”
说到此处,我顿了顿,深吸一口气,
努力平复着胸口剧烈的起伏,
可那怒火仍是熊熊燃烧,几欲将我理智焚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