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铁青着脸，好一阵没说话，最后嘱咐二爷爷：“老二，阿瑶就暂且放你这，你帮我顾好她，我非要扒了这只大鬼的皮！”

二爷爷吧嗒抽了口水烟：“只怕山肖狡猾，阿哥你还是小心点。”

爷爷微微点头，转而又盯住我：“要听二爷爷的话，千万别出门了！”

我嗯了一声，又问爷爷：“我奶还会回来吗？”

爷爷叹了口气，眼中闪着泪花：“等爷爷料理完大鬼，再带你去找奶奶。”

我重重点了点头。爷爷出门的时候，外头已经破晓，此起彼伏的狗叫声混着陈货郎的叫卖声在村子里回荡。

二爷爷去灶头生火做饭。我又爬到墙头上：“小五，你在家了吗？”

一阵哐哐搭凳子的声音，王五的脑袋从墙那边探了出来：“咦，阿瑶，你咋又回来了，刚才听你二爷说你奶带你去镇上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我奶，我鼻子一酸，眼泪就吧嗒吧嗒往下掉。

一看我哭，王五就急了，他麻溜的翻上墙头，又沿着柴垛跳了下来，撸起袖子就给我擦眼泪：“咋还哭鼻子了呢？你怕山魈呀，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他一拍胸脯。“我提着镰刀上山找我姐时，可把山肖吓住了，他都没敢冒头！”

我咬着嘴唇：“山肖下山了，我刚刚出村就是碰上了他，所以只能回村。”

王武一脸兴奋：“你又碰上山肖了，那你快说说，那家伙长啥样子？”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扮成我奶的样子，我奶现在都不知道去哪了。”

说着，我的眼泪又止不住淌下来。王武手忙脚乱给我擦眼泪：“别太担心，说不定你奶只是走岔路了，一会就回来呢。”

二爷爷从灶头走出来喊我吃饭。

他一看到王五，就皱起眉头：“小虎牙，你又扒墙，看我不告诉你老子，让他揍你！”

王五连忙摇着手：“杨二爷爷，别骂我，就是过来找阿瑶玩，我这就回去啊！”

说着，他一把握住我的手，认真道：“我先回家了，阿瑶，你别哭了，有啥事就喊我，我保护你！”

我收起眼泪，点了点头。他又踩着墙边的柴垛翻墙回家，下墙时还不忘朝我做鬼脸，装作站不稳的样子摔了下去。

我忍不住 “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二爷爷在一旁笑骂：“臭小子，不会走大门吗？”

隔壁也传来王五妈妈的骂声，估计又在挨批评了。

我和二爷爷吃好晚饭，天已经全黑了，眉毛一样的细长月牙挂在黑叉叉的树梢，十分冷清。

我忍不住问二爷爷：“二爷爷，今晚他会来不？”

二爷爷拨了拨煤油灯，摇了摇头：“不会，今晚上他估计要去山上放陷阱。”

嗡了一声，二爷爷先去检查了大铁门的锁，然后又用几根粗木杆顶住了门，这才招呼我上床睡觉。

“睡吧，妮子，夜里不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房间，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我点了点头，老实的钻进了被窝里。

二爷知道我胆小，没有吹灭煤油灯，就去隔壁房间睡了。

闭上眼，我就开始想奶奶，想她每天给我讲故事，想她抱着我睡觉，眼泪止不住流得满脸都是。

迷迷糊糊中，我坠入了梦乡。不知睡了多久，院里突然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把我从梦里惊醒。

我睁开眼一看，四周一片漆黑，灯已烧灭了。院子里响起了沉闷的脚步声，似乎在朝我的房间走来。

我把整个脑袋都捂在被子里，只敢留一条缝，借着极为微弱的光盯着房门的方向。

房门响起了 “嘎吱嘎吱” 的声音，微微晃动着，应该是有谁在外面推门。

“阿瑶，阿瑶，在吗？” 是爷爷的声音。我刚想应声，脑子里突然想起那个和我奶一模一样的假奶奶，赶忙把嘴闭上。

万一这也是假爷爷呢？门外的爷爷等了很久，大概是没有听到半点回应，就拖着沉闷的脚步，转向隔壁。

“阿瑶，阿瑶，在吗？” 伴随着同样的推门声之后，轻微的推门声从隔壁传了过来。

然后就是悠长的 “吱呀” 一声，门被推开了。二爷爷自己的房门没有锁。

我担心二爷爷睡熟了要被山魈吃掉，连忙从被子里钻出来，准备出声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