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他跑进了小香堂,跪在那蒲团上,再也控制不住的泪水哗啦啦地从他面庞上滚落,低声哽咽,“母后……把我的母后还给我……呜呜呜……把我的母后还给我啊……”
曾应半跪在他身旁,忧心忡忡道,“先生节哀。”
“节哀?当日在大牢里他就说过,会尽力帮我找母后的,可是……可是现在呢?我的母后呢?”
林知泣不成声,“她没了,我的母后没了,你让我节哀有什么用?!……母后……母后……”
***
曾永忠赶到普渡寺后,直往归一大师院子里最边上的禅房去,却没有见到何连依。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抬手招了先前留下的暗卫来答话,“皇后娘娘呢?”
“主子,皇后娘娘昨夜难产而亡,归一大师火化了娘娘的凤体,正在久享殿里超度。小公子平安无事,现下在归一大师隔壁的禅房由奶娘哺乳。”
曾永忠始料不及,难以置信道,“娘娘……去了?”
“是,昨夜丑时一刻没的。”暗卫尽职尽责地回答。
曾永忠挥挥手,“我知道了,退下吧。”
“是。”
暗卫“咻——”地一声又没影了。
曾永忠进了那禅房,仔细端详,里头一点人气都没有。
一门一窗,一榻一柜,简简单单,再无其他。
曾永忠环顾四周,从左看到右,又从右看到左,真真恨不得从墙缝里看出一个人来。
可是没有,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不过倒是从小佛像后发现了一封信,上书“知儿亲启”四个大字,曾永忠想了一下,便把信放进怀里。
何连依是昨夜没的。
昨夜……没的。
娘娘没了,林知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啊?
曾永忠直愣愣地干站了会儿,才转身去了归一大师的禅房。
一到廊道就听到了里头婴儿的哭声,他敲了敲门,“请问归一大师可在?”
“老衲在,施主请进。”禅房内传来归一大师那超然物外的声音。
曾永忠得了准许推门而入,见一个小和尚抱着一个婴儿,想来那便是娘娘昨夜诞生的婴儿了。
曾永忠走了进去,双手合十自报家门,“大师,在下曾护,字永忠,与太子殿下乃金兰之交,此番受殿下委托,特来祁询皇后娘娘的消息,还望大师不吝告知。”
归一大师缓缓睁开了眼睛,苍老的面庞带着平和的慈祥。
“阿弥陀佛,娘娘昨夜诞下麟儿后不幸崩逝,施主节哀。”
曾永忠心中忽然蹿起一股子苦涩和怅然,他问,“娘娘的仙身安葬在何处?”
归一大师道,“娘娘想伴在君侧,嘱托老衲将其衣冠冢葬在后山上,至于娘娘的灵位,待老衲与寺内众僧为其超度后,再同设于久享殿。”
曾永忠双手合十,虔诚一拜,道,“劳烦大师了。”
归一回了一礼,道,“娘娘与皇上伉俪情深,老衲为之动容,我佛慈悲。”
禅房里忽然响起微弱的啼哭声,是小沙弥怀中的婴儿发出的。
曾永忠疲惫地皱起眉头,问,“那小殿下呢?娘娘可有说小殿下怎么办?”
“娘娘托老衲将小殿下送到太子殿下那儿。”归一大师如实相告。
曾护点点头,“大师慈悲,太子殿下在何州西北方的杏花山上。”
“多谢施主告知,阿尼陀佛。”
曾永忠最后再看了那襁褓一眼就走了,他要进宫找韩展业。如今能抚慰林知的,怕是只有这个婴儿了,他得尽力帮归一大师将孩子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