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永忠看着气得面色通红,胡子上翘的老爷子,朝曾恒使了个眼色。
曾恒会意蹑手蹑脚地凑近,轻拍他爷爷的背给他顺气,然后缓声安慰道,“爷爷,纵使二叔犯了错,可这大错已然铸成,爷爷再是怎么责怪也没用,爷爷,咱消消气啊。”
曾修仰头看着苍天,浑厚的声音悲怆道,“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不孝子啊!他这么做怎么对得起励儿?”
曾永忠眉眼流露出一丝伤感,很快就被他掩了去,“爷爷,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是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儿吧。”
曾修摆摆手,“我此次回来,主要是来给你们撑腰的,护儿啊,你提前主了权,这事做得对,不过还没正式拜过祖先吧?”
曾永忠摇摇头,“怕打扰到爷爷清修,不敢派人告知。”
“你这说的是什么胡话?我这个老不死的哪有家族的事重要?”曾修突然加重音量,把他旁边的曾恒吓了一跳。
他顺了顺自己的胸口,用夸张的表情说,“哎呦爷爷呀!您都吓到您的宝贝孙子了!大哥这话确实说得不地道,可是您老吓我干嘛呀?我又没做错什么事儿!”
曾恒打小性子活泼,又极好动,老爷子还住在府上时就他请安去得最勤,别的孙子顶多一天一次,他倒好,一天至少三次。
不过曾修倒是最疼他。
知晓他这么大个人了胆子不可能这般小,但他要闹,曾修就乐意宠着惯着。
只见老爷子花白的胡须抖了抖,乐道,“是爷爷的不是,爷爷给你道歉。”
“那哪儿能呀!您别怪大哥就行。”曾恒真是把顺着杆子往下爬给诠释得淋漓尽致。
曾永忠也极其配合地说,“爷爷莫恼,孙儿知错。”
曾修见有台阶可以下,赞赏地看着他的大孙子,道,“知错就行,明日开祠堂,把这件事告诉祖宗,你去通知人。”
“是。”
曾永忠打小便跟在父亲身边征战北境,军功也算卓着。若不是他父亲去世时他年纪还小,这家主之位是怎么也落不到他二叔曾刻的头上的。
如今由曾老将军出面,开祠堂将家主之权还于他,正好。
曾刻本就没什么城府,这曾家无论是军权还是政权,近些年来在他手上没有丝毫发展倒也就罢了,反而还扯入了韩展业的叛逆事件当中。
所幸是“赌赢”了,否则整个曾家只怕是要万劫不复了。
只是这“赢”是不是众人想要的,端看现在曾刻的处境就是了。
***
三日后。
自刘希和到达边境至今,前线战报频传,坏消息多于好消息。
曾永忠走不开,便一直待在曾府,他昨夜书信两封,顺便观察了一番目前的形势。
韩展业登基后改了国号为云,如今的云朝不似前朝风朝,同北狄的关系没有最僵,只有更僵。
多想无益。如今这形势,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曾永忠起身走出书房,曾瑞正迎面走来。
看到他,曾瑞顿住脚步,连忙道,“大哥,正到处找你呢!”
“什么事儿?”曾永忠看着他问。
曾瑞将手里的信递给他,道,“刚刚探听到的前线战报。”
曾永忠接过来一看,眉心拧成了川字,“看来这战,是非打不可了。”
仿若没料到,曾瑞端详着他的神色问,“大哥觉得什么时候会开战?”
曾永忠危险地眯起眼睛,沉声道:“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