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感受到四下里投来的目光,虽不敢明目张胆的看,只是偷偷摸摸地瞄,可林知还是如坐针毡,他轻咳一声,“将、将军,该敬岑公子一杯了。”
岑明如今未入官途,只涂抹了一层岑家人的光辉在身上,就是入朝为官了,从正四品官员做起,宦海沉浮,没个三五年的怕是很难上位,让堂堂虎翼大将军给他敬酒,林知真会找托词。
不过曾永忠看在他逐渐坐立不安的份上,也不打算太为难他,便道,“好哇,听我家先生的。”
曾永忠说着脸上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一闪而逝,收敛得极快。
他走到自己的位子上,举起酒杯高声道,“岑公子此等青年才俊入仕,不日定能成为骨鲠之臣,功标青史,这一杯我敬岑公子。”
岑明立即起身举杯,微笑道,“大将军言重了,在下先前还困于心志,若非大将军和先生指点迷津,如今怕是还在云雾中,在下惭愧。”
沈利听他这么说怕他又生了退却之意,便直接站起身道,“谁还没个跌跌撞撞的时候啊,翊鸿,不要气馁,此时迈步并不晚。来让我们干了这杯!”
“好,干了!”
“今晚我们不醉不归!”沈利举着杯子敬遍四方,“大家今晚都不醉不归,一个都别想跑啊哈哈哈!”
沈利说着冲向曾恒,竟是要先拿他下手。
“子恒,让我探探你的酒量。”沈利面色一坨红晕,瞧着是有些醉了。
“好呀,你可别先醉了。”曾恒压根就不带怕的。
沈利要跟他拼酒,直接倾身压到他的案上,手臂撑在上面,顺势仰头饮尽了杯中的酒,而后将酒杯掷到案上,朗声道,“满上!”
曾恒给他倒酒时没忍住轻笑一声,声音极低,满是轻蔑之意,“我可是海量,你当心真被我灌醉了。”
沈利伸手推了下他的手臂,亦是不屑道,“你若能灌醉我,那是你的本事!”
曾恒哈哈大笑起来。
曾家几兄弟都有两个酒窝,他一笑,明暗交织间竟如同荡漾了狡黠与俏皮的繁花。
曾永忠给自己斟了几杯酒,搁座上一瘫就怡然自得地欣赏起缓歌慢舞来了。
林知已经喝了两碗百合粥,又吃了些别的东西,不到半个时辰,他便渐显疲态。
曾永忠翘着腿,拿着葡萄一颗一颗地砸吧砸吧进嘴里,看着下方类似外邦舞的奇装异服,悠哉悠哉地陶醉其中。
步伐轻盈,灵动飘逸,袖口翻飞,婀娜多姿。腰肢软婉,如柳摇曳,腕臂一挥,舞姿翩翩。琵琶轻拢,古筝慢弹,脚尖点地,彩衣飘然。仙人献舞,好不美妙!
这么活灵活现的舞姿却是有人不放在眼里,曾应只看得见光风霁月的眼前人,他凑近了林知身旁问,“先生,您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林知顿了一下,才摇摇头,“宴会还未结束,贸然离席不好。”
林知就这脾性,曾应该知道的,他跺了跺脚,急促道,“属下跟主子说!”
“不行——”林知还没说完,曾永忠已然看过来了。他歪着脑袋问,“跟我说什么?”
曾应狗腿子似的蹭过去,“主子,先生累了,让他先回去歇息歇息吧。”
“不用的,我——”林知还想辩解,可一撞入曾永忠那深邃探究的瞳孔,别说说话了,就是思绪都断了大半。
“曾应,你先送他回去。”曾永忠的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