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庭这几日时常带补药给林知,不掩亲近之意,若非林知病着,曾永忠怕是饶不了他。
林知对此淡淡疏离,倒也不是怕曾永忠“借机生事”,而是因为姓韩的夺了他家的江山,若要说不恨韩氏人,那是假的。
曾应看他今日难得有了些精神,便小心翼翼地提议道,“先生,要不我们去主营帐听听主子他们议事吧。”
林知拿着书卷的手轻微地动了一下,曾应就知道先生是喜欢这些的,又建言道,“近日属下听说北狄那个新大主柯和乎的第八房小妾给他生了个儿子,柯和乎一高兴,又计划着兴兵南下了。”
“我非兵非将,与我何干?”林知声音依旧淡淡的,平静的眼神不离手上的卷折。
曾应选择性变聋,只凑到他跟前,继续添火,“柯和乎要来我们的地盘掠夺一些粮食衣服给他的儿子,明明都是第十三胎了,还宝贝得跟仅此一个似的。”
林知抬起头,神色自若地看着他,“曾应,为何同我说这些?”
“主子昨夜跟属下说的,他说有空说给您听,主子还说了,他们今日在二少爷的军帐里议事,四皇子如今要守沙咸关,那沙咸关距北岭近,若是要越过北岭,那得做特别周密的部署,此事还待商榷。”
曾应像是怕他听不懂这暗示似的,直接道,“主子的意思是四皇子如今不能随意离开他守的关隘了,主子想让您多去散散心。”
“走吧,去看看。”林知说着合上了书卷。
“好嘞!”
***
曾应随林知走到曾恒军帐外,就听到里面曾永忠的声音,“恒弟,看看瑞弟这封信写了什么。”
曾应替他掀起帘子,林知缓步走了进去。里头除了曾永忠,其他人还是起身一揖,“先生好。”
林知亦是回礼,“诸位请坐。”
曾永忠看着他在自己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了,才稍微收敛了点笑意。
那双摄人心魄的虎眸凝定不动,可林知分明在里头瞧见了一些不一般的东西,无形的东西最要命,像锦缎绸罗束缚着他。
小案上的三足墨玉小鼎里燃着檀香,淡红微熏的烟气在这一方狭小的空间的弥漫开来,林知闻进些,才稳住了心神。
曾恒将信展开看了,而后简单地概况道,“二哥回信说,朝会议事,没有结果。今日朝会还会再讨论。”
“文臣议事,无非是再派名官员将朝容送来和亲。英王那儿怎么说?”曾永忠眉眼轻挑,盛不住的鄙夷之色露了些出来。
“英王党议论,由英王自请出战,替皇上分忧,”曾恒说着又看了那信一眼,“同时可以拉拢军队。”
曾永忠不屑地嗤笑出声,“他手中握着袁家和穆家两支军队,还想拉拢什么?贪心不足蛇吞象,宁王那一派呢?”
“多半主和。”蒋顺双眉紧拧,忿然作色。
“我看未必。”林知明明眉眼如初,澄静洁净,可投射出来的目光却深邃如渊,嘴角挂着的浅笑也叫人感受不到温度。
“先生何意?”蒋顺不解地问,“难不成这宁王还想和英王争兵权?”
林知漫不经心道,“兵权嘛,他是争不来的,但不是他的东西,他未尝不能用。”
万物不为我所属,亦可为我所用。
曾永忠隔着一层雾气看他在笑,端详得仔细,话却说得与某人如出一辙的随意,“看着吧,僵持不下,这群老狐狸精着呢!皇帝这回想用一个女人换一个平安年的念头该打消了。”
帐内无人不赞同此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