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军慢吞吞地走到上座去,全场就这个大孙子坐着。
他上去拿那竹节杖敲了一下曾永忠后背,精神抖擞道,“边上去,也不看看谁才是爷爷。”
“不跟您老计较,”曾永忠挪了挪位子,坐到脚踏板去了,又抬头道,“说吧,我可不信您老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告诉我你才是爷爷。”
老爷子嘿嘿一笑,他将竹节杖往旁边一搁,给管家接了,换了副笑脸才道,“大孙子啊,你也知晓,我们曾家虽家大业大,但毕竟树大招风是吧,我——”
“说重点。”
曾永忠不耐烦地打断他的叽叽喳喳。
“重点就是你该娶妻生子了。”
“噗——”正在喝茶的曾恒猛的喷出了口中的茶水,“啊?爷爷您刚刚说什么?”
其他兄弟几个也是齐齐看向上座那两人。
曾永忠本人也被老爷子的话惊到了,他不发一语,就这么瞧着老爷子。
曾永忠近些年来不止个头蹿高了,气势也飞涨,讲话时威严无比,就是不开口,也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意味。
加之婚姻一事,确实对不住这个大孙子。
曾修被他看得也有些发毛,就想着让其他毛头小子做做思想工作,“娶妻、生子,多么美妙的事啊。”
其实主要是蔡氏逐渐没落,刘希和想要上位,还需借力,便提了娃娃亲的事。
往前数,也就是曾永忠的祖母和刘希和的妻子是故交,两人在绣花时提了一嘴,将来要叫双方的儿女联姻,来个亲上加亲。
岂料曾家生的都是儿子,这到孙子辈了,祖母临终遗言,回光返照就想起了这么一遭,老将军要叫老伴好走,就敲桌子应下了。
前两日是那刘希和找来了,老将军才回来走这么一趟。
“娶妻、生子,”曾恒夸张地重复了一句,然后歪着头问,“谁呀?”
曾修露齿笑了笑,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爷爷告诉你。”
这一看就是不怀好意,小老头坏得很。
曾恒屁颠屁颠地就过去了,生怕挨不上打似的往老爷子跟前凑,“爷爷,我来了,您说呗!”
老爷子这回有话要说就没有打他,而是拉着他的手,摆出一副慈祥模样。
“恒儿啊,爷爷跟你说,你们哥儿几个都不小了是吧,尤其是你大哥,你看看,都当家了,也该娶个温柔贤惠的妻子暖暖被窝了……”
暖被窝……林知那么怕冷,也不知道是谁给谁暖被窝。
老将军在一旁叨叨个不停,曾恒时不时地附和一两句,爷孙儿俩倒是谈得欢。
旁边的曾永忠一直低着头把玩着腰间玉佩,看不清神情。
下座的几个兄弟都是知晓内情的,尤其是曾烁,他可是和三哥一起亲眼撞见过大哥和先生亲热的。
曾烁又还小,不懂得隐藏忧愁的情绪。
老将军真不愧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主儿,跟曾恒絮絮唠唠个不停,还能眼尖地发现了小孙子的神情。
“烁儿啊,你这愁眉不展地是怎么回事呢?难不成你有什么情况?”
被点到名字的曾烁立马“嗖”地一下站了起来,“爷爷我没有!”
“那是你哥有情况?”老将军说着拿眼瞟了瞟曾永忠。
“啊?这……”曾烁支支吾吾地不敢说。
曾恒旋即出来打马虎眼,“这这这哪儿跟哪儿呀?大哥不是一直都在边境打仗吗?平时又要守城,也就这回才有空待在府里,哪儿来的情况咧?”
老将军似不信,“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