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墨每天坐在芹主任的办公室里忙碌，除了整理好广告合同，还要一一核对出播出单。

不论合同还是播出单都是一式三份，只不过广告合同是广告部、财务室和客户各持一份；而播出单是广告部、财务室和播出部各持一份，不论是谁也无法单独涂改其中一份，否则有了疑问，随便到其他部门拿出同样编号同样日期的单子，都能发现问题。

这么弱智的方式，芹主任不会采用，也没必要冒险。

芹主任招人欣赏和喜欢是有原因的。她懂得水至清则无鱼，也懂虚虚实实地坦率直言。

比如大客户的优惠是不体现在合同里的，给出的额外优惠赠送的频道、时长、时段都单独打的申请报告，由东主任签字审批，再复印件附在播出单后面，直接把台里其他人联想的私下交易放在桌面上，谁来查都不怕，来龙去脉明明白白，不贪不占清清楚楚，到哪里说理都气壮胆粗，毕竟谁一年下来给投个几十万的广告费，还一合作就稳着合作好几年，有优惠不是正常的吗？又不是私下交易，占用台里的资源个人收了钱。

瑾墨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每次台里来审计人员的时候，芹主任都要演成这个悠哉的模样，还偶尔会刻意聊起，前几年查出来小金库事件被惩罚后，她自己在没有亲手接触过广告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聊天真的能排除芹主任身上的揣测吗？

而东主任也由着芹主任这样表演，松弛悠闲的工作模样。

坚持了一个星期，审计组挨个约相关人员谈话，出纳哥被约谈完就狂躁的冲过来抱怨：“搞这个广告部干嘛？天天为你们这个广告费不安生，平时来来回回的收款交银行里，现在还要因为你们这个破部门被约谈，真是搞的什么事？干脆别要这个部门了，交给广告公司承包不比你们干得省心省力！”

出纳哥是在楼道里大声说出来的，距离在收费窗口的芹主任只有三米不到，距离芹主任办公室里的瑾墨只有一米，有其他科室的人探头探脑出来，一看这情形赶紧缩回去了。

财务室的人不招人喜欢可绝对不能得罪，否则你能保证自己不报销、不为涨工资、养老保险、医疗保险、甚至退休时有用的资料做到不打交道，那又怎么可能呢？又没活在真空里？刚才提到的那几项哪个不与自己的生活保障息息相关？可以心里不喜面上绝对要过得去。

而芹主任这个职位角色，就是为台里创收的，领着两个业务1个制作加上她一共四个人每年为台里创收好几百万，被台领导重视是必然的，被猜疑与客户私交过密也是必然的，只要广告部还在，只要审计组每年还来？猜疑无止境，羡慕嫉妒也是无止境的。

毕竟单位里近十二个部门，撇开不谈花钱的部门，其他有些许创收的部门能比吗？

心里该酸就酸，嘴上该说好的还继续说着，毕竟每个人心里都一样，下意识地认为，芹主任既然受重视，还有那么多客户众星捧月着，随便在领导面前漏一句好话给自己，或者私下购物或者办事需要芹主任打个招呼，也能便捷很多不是？

干嘛惹有本事的有能量有关系的人呢？

瑾墨听着出纳哥的抱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门迎上去？劝他冷静？怼他？

这是收到了芹主任发来的短信：保持安静，别搭理他，让他自己一个人就在那里唱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