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风忆醒来时,已经是午时三刻了。 扑面而来的婷婷袅袅的檀香气息,十分安神,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环顾四周,是全然陌生的环境。 但见周围珠帘绣幕,锦屏上工笔绘制的繁花图缓缓浮动变幻。 一张精致的茶几上,一尊镂空香鼎吐露袅袅轻烟,满室都是泠泠的檀香之气。 萧风忆那一双潋滟的凤眸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惊为天人的姿容越发风华无双。 这是哪里?自己何故沦落至此? 他隐约记得自己是来找那个魔教教主过招的,貌似找错了人,还中了一位高人的一记晏莲教的“夺魄莲心掌”,按理说自己现在是应该没命的。 他回忆着,头隐隐约约的发疼,像是有一只蚂蚁在脑子里爬进爬出,这滋味真的糟糕透了。 自己好像躲进了一个山洞,遇见了一个正在练剑的白衣女子,那女子有出尘之姿,剑法诡辩莫测,再接着就没有印象了。 “萧公子可是醒了?” 殿外传来一个低沉的男音。 入目是一个清瘦男子,脸色苍白,眉眼温润,相貌却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梅兰竹菊这些高雅的物什。 他穿着素色蓝衣,举手投足皆是不凡,只是右臂之处的衣衫却是空荡荡的,想来这人缺了右臂,是个残疾,令人唏嘘。 “阁下认得我?” 男子并不回答,拿出一柄通体银白的好剑来,是他的望舒剑。随之摆手让身后的女弟子送来一碗黑的发苦的汤药,女弟子送上前去,道了一声公子请用,便下去了。 “把药喝了,我就把你的剑给你。” 萧风忆觉得奇怪,但是男子给他的感觉并不像是对他图谋不轨的人。 按理说像男子这样气度清雅的人,自己本该在江湖上就该结识,这男子为何会沦落至此?实在令他不解。 他喝完那一碗黑的发苦的药,俊美的眉眼没有一分变化,男子果然把那望舒剑还给了他。 “我与你师父淮南老祖是旧识,不过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能有后人,与我来说,是件好事。” 他悠然道,“你的武功,深得他的真传,势必会在武林上引起轩然大波,我希望你能够小心,不论如何,别向武林中人透露你师父的姓名。” 萧风忆点头,“那是自然,晚辈多谢前辈教诲!” 一个女弟子推门而入。 “报告长老,教主有令,要传这位公子去蘅芜殿。” 女弟子在那素色蓝衣的男子身边附议道。 “我知道了,顷刻便会带人去大殿。” 男子回罢,便注视着萧风忆道, “记住,到了那里,不要多问,更不要多想,知道的越多,于你而言就越是不利。一会儿你随我去见一个人,你的去留,便由她来决定。” 接着,这男子便带着他去了蘅芜殿。 蘅芜殿富丽堂皇,建筑材料虽然只是荒野之间的普通的玉石,并不是皇家的金银,却别有一番朴素味道。 屹立于中间的白玉石台极其精致,雕刻了七重繁冗的素色莲花。 莲台之上,一位女子,带着银色的蝴蝶面具,身着清冷的雪色衣衫,恍若九天仙姝,那柔和的琴音正潺潺地从她的指尖流泄出来,婉转轻盈。 女子如玉的肌肤间少了一层血色,显出不自然的苍白,却有一种虚幻般的晶莹,一眼望去,如同画中人。 萧风忆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子,此女子与残存在他脑海中的在山洞里练习剑法的白衣女子的记忆几乎重合了。 “教主,人已带到。” 闵郁知道,世间有那么一种人,无论他身在何间,无论他境遇如何,只要一出现在苍茫人海,便如鹤立鸡群,明珠争辉,不由自主地成为焦点。 萧风忆就是这么一种人。 只见他凤眸狭长,带着一份与生俱来的风流贵气,青丝如墨玉锦缎松松垮垮地披在脑后,那身暗红团云纹的黑袍硬是被他穿出了几分天潢贵胄的雍容气度。 闵郁:真不愧是我笔下的天下第一美男子!看看这颜值,这气质! 小叮当:宿主总在自我陶醉怎么破…… 那流水一般舒缓的琴声停下,闵郁道:“可是平阳世子萧风忆?” 是肯定的语气,想必那女子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 萧风忆微微颔首,算是承认了,那幽深的凤眸映着闵郁的脸,有一种深情款款的错觉。 闵郁勾唇一笑,这位萧公子,怕是对自己这个恍若仙姝的教主,给迷住了。 她袖手一出,催动袖中内力。 刹那间,数十条如同鬼魅般的素色白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萧风忆,妄想将萧风忆给团团束缚住。 闵郁轻功轻使,袖手又催动了数十条白绫,姿容清雅绝世,颇有天仪风姿。 萧风忆见此,便顾不上去瞧那女子,便果断地拔出那泛着寒光的望舒剑,将那袭来的白绫一一破了,用得是平阳萧家的王室剑法,剑法潇洒淋漓,一招一式都颇为凛敏。 一抹纤瘦的白影仿佛是天外飞仙,直直地飞向萧风忆的方向,那女子衣袂飘飞,不似人间俗物。 闵郁拔出那紫剑,与萧风忆过招,用的是白氏剑法,剑式轻柔灵动,清雅飘逸,寻常剑式中带着诡辩莫测的意味。 萧风忆拿望舒剑来挡,兵刃相接之间,一种别样的情愫在二人之间暗暗滋生。 闵郁: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小叮当:宿主,不是心动,是风动! 闵郁:萧风忆就要爱上我了,你信不信?反正我信! 小叮当:……摊上这样的宿主我也是很醉了! ……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地上是一滩凌乱的白绫碎片,闵郁手执一柄通体透明的紫剑,抵在萧风忆的喉咙上。 那双被银色蝴蝶掩映着的极美的眼睛里,却是欢喜的神色。 萧风忆躺在一团泛白的白绫之上,凤眸微垂,目光深深,俊逸眉目隐于半明半暗之中,神情间却是有些不甘心。 他攥住那把通体透明的紫剑,骨骼分明的修长右手染上了一点胭脂血色。 如雪地里盛放的红梅,开得妖艳颓靡。 见到这个情景,闵郁银色蝴蝶面具下的一双眸子幽深如海,淡淡道:“你可以走了,世子殿下。” 随之又道:“我教训你,是因为你在采莲盛会上伤了我晏莲教的人,惊吓了我的师宗。” 闵郁幽深如海的眸子闪过一丝淡然,如雪的白衣纤尘不然,道:“即刻就走吧,你我之间,愿再无交际。” 萧风忆狭长的凤眸极为潋滟的一弯,眉眼间带着几分贵气。 他收了剑,道:“在下输了,只是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让我一睹姑娘芳容?即使不能知道姑娘芳名,我也想知道,今日打败我的是的人,是何模样?” 闵郁勾唇一笑,煞是嫣然,那双生得极美的一双眼睛带着几分玩味的神色。 “本教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看了我的样子,便要娶我,为我忘记前尘旧梦,一生一世都爱我,宁愿得罪天下人也不能辜负我,世子殿下可愿意?” 萧风忆大概是没有想到闵郁会这样回她,俊美无双的脸上稍微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 “我开玩笑的,世子莫要放在心上,毕竟,我们只是连对方姓名都不甚知晓的陌生人而已。” 闵郁看着那有天人之姿的萧风忆,越发觉得这男主的皮相生得真的太好了,不把他留在晏莲教真的是太可惜了。 少了这样一张秀色可餐的俊美面容,自己之后可得少吃多少饭呢? “若是在下愿意呢?” 低沉暗哑如同醇香美酒一样的声线带着一丝撩人的磁性,萧风忆凤眸微微扬起,就这样看着她,目光带着试探的意味。 “若是在下愿意,不知姑娘可否嫁我为妻?” 萧风忆果然没有让她失望,闵郁心里在默默地算计,无论男主这时候对白莲郁的心意到底是真是假?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要把他给留下,还不能崩了白莲郁的教主人设。 “我的夫君,不需要是世间敬重的侠客,不需要是为后人尊敬的英雄,只要他一心有我,无论他是山野村夫,还是天潢贵胄,我都会与他过下去。” 闵郁看着萧风忆继续道:“萧公子武功盖世,而且是平阳国世子,注定不能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笑得明艳,“我要的,你给不了!” 萧风忆轻笑,颇为潇洒风流。 “我听闻晏莲教有一种药,喝了就能忘记前尘旧梦,不知道教主能不能给?” 他又道,“若我为姑娘洗尽前尘,搁弃身份,只为姑娘能做我的妻子,姑娘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