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娇允再次醒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坐在炕上守着她的人。
少年手中拿着一个小册子看着,神色专注,不得不说,有些人光是脸轮廓都如此好看,像极了天神造物。若是忽略脸上和脖颈的飘红,倒还有些正经样儿。
场面莫名有些温馨,她竟有些不受控制地有了某种冲动。
她想吻他。
莫名其妙的就有了这个想法,估计又是一时兴起,所以很快被压下去。
眼神瞟到了少年青葱好看的手上,那册子是她画的,不过给路逸停的是八册,结果他现在在看第七册?
她的每一个册子都有专属记号,避免混淆,所以她一看就知道。
看着看着她发现路逸停的耳朵好像比之前更红了,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侧颜,他有些不自然道:“你…盯着我作甚?”
“为何不能盯?”谢娇允说着,微微挪了下身子,发现自己好了很多,也不疼了,她正准备坐起身,却对上路逸停的手,那本册子已经被他放在桌子上了。
看他的样子,是想扶她?
谢娇允没拒绝,等坐起身后才正色:“事情进行的如何?”
“……”路逸停:“按你的计划,那些府医都去参加医者大会了,张天御不得不请外头的医师进府给江梣治疗,怜希已经将江梣换出来了,到时候她自会找机会脱身。”
毕竟那些暗卫被他训练了几年,这点还是轻轻松松的。
“好。”谢娇允:“那个从裴生,你杀了吗?”
路逸停摇头,“你的仇人,自然得你亲自动手,虽然会脏了手,但这样,心情会好些。”
谢娇允勾唇,“多谢。”扫视了一圈,“其他人呢?”
她说的是李肉饼和他的爷爷奶奶他们。
“都很好,我派人给他们送了些吃穿的,回头再让人把这村子修一下。”路逸停说着,把桌子上的小册子递给她,谢娇允茫然,但还是收下了。
给她作甚?让她补一下这方面的知识?
然后她听见他说:“谢湘湘,你的画我都看得差不多了,该会的、不该会的我都会了。”
谢娇允:“……”什么是该会的不该会的,虽然画里的内容很让人误会,但你说的话更让人误会。
“所以呢?”谢娇允挑眉。
她等着他的下文,然后他突然蹲在她面前,以单膝下跪的姿势向着她。午后的夕阳染上了红色,落花和小草跟着飘扬肆意,没有雾,他就这样毫无阻碍地看着她,甚至讲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她面前。流光轮转,风也轻浮,眼中藏不住的羞涩和小心翼翼。
他说:“可以…牵个手吗?”
权势滔天的人在她面前跪下,向她臣服。喜欢让本应骄肆妄为的人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或许他们之间,从来不存在什么身份之说。只是路逸停和谢娇允。
而,路逸停喜欢谢娇允。
她的心被少年的炽热烫了一下,在这安静的房间,也跟着剧烈的跳动,如雷震耳。她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只是默默地,从被褥里探出她的手,与另一只手相扣。
好肉麻,她想。她好像根本拒绝不了眼前这个人。
这是喜欢吗?可从裴生说喜欢不是怕他哭吗?谢娇允一点也不怕路逸停哭,所以当即就否定了这一点。
谢娇允偏过头不去看他,嘴里还倔强地说:“是你要牵的,可别要我负责,你…牵完不准用你那破手帕擦手,不然…我就把你手剁了!”
“谢湘湘,你好凶啊。”路逸停嘴上佯装抱怨,脸上却带着明晃晃的笑,甚至得寸进尺地将两人的手指十指相扣,自顾自地说:“下次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论起药来说,路逸停的药确实是数一数二的,还没等到老奶奶的土方,她便能轻微下床了,只是走起来,还是一拐一拐的。
“放心吧,不会让你摔着的。”路逸停扶着她,又想了想,试探性地问,“要不我在这儿买个宅子,我们先小住几天,等你伤好了再走?”
“不行!”谢娇允摇头,“我那铺子还有一堆事要处理,准备过几日扩大一下规模,安武他们也没个消息,不知以前的供货商还愿不愿意继续与我合作,左右还是得自己亲自看着才放心。”
“那我让人把东西都送到这里来你看好不好?”路逸停问。
“……”谢娇允无奈,“人家不嫌累吗,跑过来跑过去的。”
打工人也很辛苦的好吧,就单单从郊外到这里都要好长时间。
路逸停:“可是已经有好多人找我私下登记了,都想领这份差事。”
谢娇允:“为何?”
路逸停:“我给钱。”
谢娇允:……
“要不你把钱给我吧,我杵着拐杖也愿意为钱奋斗一把的。”谢娇允被他财大气粗的样子看得有些心酸。谁说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她就没赚他一分钱。
说到钱,她突然想到一个事,“你那有什么风水大师吗?我想找你借钱建个亭子。”
“有。”路逸停说,但也没问她建亭子做什么。她想建,建就是了。
“哎,路逸停。”谢娇允突然喊住他,回眸看他的时候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我还是得回去的,我得努力赚钱,到时候好还你的债务。那从裴生的衣服钱还没给,估计是存不了了,到时候能借你的钱放他棺材里吗?”
路逸停挑眉,“什么债务?我怎么记得,那是我心甘情愿给你的,就是你的东西。”说完又补充道:“不过你想回去,我也不会拒绝你。”
真会说话,明目张胆对她好,就像天生会说甜言蜜语般,骨子里却羞涩地不行。
当天下午,就有马车在村头停驻,谢娇允一行人拜别了李肉饼他们,就踏上了回京城的路上。
乡村朴实,明月动人,故人,应会重聚才对。
……
经历了生死的波折,江梣的病情算是稳住了。
“这姑娘瘦的很,感觉风一来就被吹走了。”谢冷萤叹气道。“可怜啊。”
相依拍了拍她的肩,“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守着,今日辛苦你了。”
“好。”
江梣醒来是在半夜,她一有动作,相依立马就发现了并清醒过来。
“你…你是谁,这里是哪?你要对我做什么?”江梣泪水挂在眼尾,欲坠不落,蜷缩着身子,却扯到了伤口,疼得她“嘶”了一声。
相依:“姑娘,你莫怕,我又没有那玩意儿,就算想干什么也没那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