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第三遍了。
陈老婆子拍了旁边陈老汉的屁股道:“鸡叫了,起床吧!”
陈老汉咕咕哝哝道:“真是烦人,好好的觉也睡不成了。老婆子,你昨晚睡着没有?”
“我没睡着呢,倒是你,睡得跟猪一样,三更了还不起来,等你回来的时候,不得也三更了。早去早回才是。”陈婆子道。
“早去了就能早回?你知道县令大人几时到?只有咱们老百姓等他,难不成他早早来等着接见我们?”
“别说了,那那么多废话?新县令来,你作为里长,不得去拜年么?”
“什么里长?谁愿意做这个东西?一年就两袋子粟米,村里有人出不了工我得替他出,出不了粮税我得替他出,别人当官发财,我当里长亏钱,谁愿意当谁当去,你看村里谁愿意当?我就盼着一天两顿饭,下雨这茅草屋不漏雨!”
“那咱们儿子呢?馒头过年就十六了,相看的都没一个,那些女孩子,宁愿去有钱人家作丫鬟,漂亮的愿意去当小妾,谁愿意来咱们这穷山沟当媳妇儿!”陈婆子说着说着就流下泪来。
陈老汉叹口气,道:“叫起来馒头吧!”说毕穿上衣服,拿了破锣,走出门“咣咣咣咣……”的敲了起来。
一会儿整个村子都动起来了,有灯光,没灯光的也有人声淅淅索索。
四更,天际蒙蒙亮,陈老汉提了两块腊肉,带了一众乡人,往县城而去。
走了一个岔路口,看见骆驼坳一伙村民,大姑娘小媳妇儿,三岁的孩子吃奶娃,一大群人也来了。有人还点着火把,给老年人照路。
陈老汉见了骆驼坳里长,问道:“老徐,去年收成怎么样?”
徐老道:“风调雨顺,粮食还好,老天爷保佑啊!”又回问道:“这林滂林县令听说离职了,却没离开咱们永春县,你说奇怪吗?”
“哦,这有什么奇怪的,要和新来的县令交接啊!”
“不,林滂县令已经把所有事务交与县丞吴海涯吴大人了。什么全县一起欢迎新县令,就是吴大人的主意。”
“这吴大人,我看着有气,林滂林大人人虽固执,却公正廉明,这吴大人吴海涯,每次都拿腔拿调的,办事总要拖拖拉拉,倒是这接新上司很痛快!”
“不拖拉,如何显他本事,我们百姓,过好自己日子就好。听说北边契丹人年年打草谷,我们还是要好过些的。”
“哎,听说新来的县令也姓林啊!是个进士,不会是林滂林大人的亲戚吧?”
“胡说,是亲戚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当官,朝廷不担心吗?”
“我想也不可能,你说这新县令怎么来咱们这穷乡僻壤?”
“我听说这些年科举朝廷录了好多人,有钱送钱,有面子就走后路,这新县令怕是个没路子的,怕是我等也得不到朝廷照顾了。”
“我还听说东京有钱人家,专门放高利贷给进士,让他捐钱买官,到任后专门搜刮百姓钱财还那高利贷,这新县令不会……”
“呸呸呸……别乌鸦嘴!”
又汇合了一些人,过了旧县城,穿过新县城,来到东溪码头,一大群人乌央乌央的,倒也热闹,真有过年的气氛呢!
突然有人叫道:“来了,新县令大人来了!”
船到码头,走出来个人,大伙儿一看,却是严玉林严老板。
孟庄主和袁老板心里咯噔一下,这,落后了啊!要吃亏的。
跟着出来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众人都不认识。
后面出来的是严玉林那年轻伙计,又出来一个军官,有人认识是严仲和,有人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