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停顿后,丰生额接着说:“无非就是担心太后娘娘会因此而动怒,惹得太后娘娘不快吧。”她的目光直直地看向皇上,没有丝毫躲闪。
“臣妾与胤禛在这深宫内院之中可谓是无依无靠。您一直认定胤禛并非臣妾亲生骨肉,而是那乌雅氏所生,臣妾不会如同亲生母亲一样为他付出,或许在您看来,只要稍稍哄一哄臣妾,这件事便能就此揭过。”说到此处,丰生额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显然心中已是悲愤交加。
“但那乌拉那拉氏别说是给胤禛当个侧福晋了,就算只是个小小的格格,臣妾也是断断不会应允的!”此时的丰生额,态度异常坚决,毫无退让之意。
皇上凝视着眼前这位一向温婉柔顺的表妹,此刻竟觉得如此陌生,仿佛从未真正了解过她一般。
见皇上沉默不语,丰生额并未停下话语,反而继续说道:“这后宫中的一众嫔妃以及诸位皇子,说到底不过是您用来平衡朝堂势力的工具罢了。虽说婚姻之事向来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您身为认真的父皇,难道当真觉得那乌拉那拉氏柔则足以匹配皇子,能够胜任侧福晋之位吗?”
皇上瞪大双眼,满脸惊愕地盯着丰生额,那表情仿佛见到了天底下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似乎完全无法相信眼前之人竟敢如此忤逆自己。
只见丰生额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坚定而毫不退缩地迎向皇上的视线,然后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张氏为陛下您生育了两位公主,只可惜这两个孩子皆不幸夭折。她本就因家世平凡而备受冷落,至今也不过只是一个庶妃罢了,每月所得的份例更是少得可怜。敢问陛下,您究竟已经有多长时间未曾去探望过她了?”
丰生额顿了一顿,接着继续说道:“自从温贵妃产下十阿哥后便再也无法生育,从那时起,陛下您可还记得有多久不曾翻过她的绿头牌了?”她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
随后,丰生额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道:“还有,陛下您暗地里故意挑拨大阿哥与太子之间的关系。要知道,太子可是您当初亲自册立的储君啊!而且一直以来都是由您亲手抚养长大的。难道说,在您心中,太子真的就比不上大阿哥吗?”
说到此处,丰生额的情绪愈发激动起来:“如今巴林部前来求亲,您竟然想也不想便直接定下让和硕荣宪公主远嫁和亲。您是否曾考虑过荣妃娘姐姐些年来为您尽心尽力地孕育子嗣,先后为您诞下了六个皇嗣,然而到如今却仅剩下和硕荣宪公主以及三阿哥二人陪伴在侧。这般无情之举,岂不让人心寒?”
皇上怒目圆睁:“佟佳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皇上,您的确是一位称职且英明的君主,在治理国家、处理政务方面展现出了非凡的才能和智慧。然而,作为一个父亲,您却未能尽到应有的责任;身为丈夫,也没有给予足够的关爱与呵护。所以,您虽是合格的君主,但唯独不是合格的阿玛,更不是合格的夫君啊!”
丰生额缓缓地直起身子,她那美丽而坚毅的面容此刻显得无比庄重。随后,她再次重重地跪了下去,动作整齐划一地向着高高在上的皇帝行了一次标准至极的三叩九拜大礼。每一次叩头都仿佛带着无尽的决绝与悲愤,每一拜都承载着她心中积压已久的怨怼与不满。
待行完这礼数之后,丰生额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望向皇帝,毫不退缩地道:“臣妾佟佳氏今日大胆忤逆圣上,自知罪不可赦,甘愿承受陛下施加的任何惩罚,绝无怨言!”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在偌大的宫殿之中回荡着,久久不散。